“赫顿小姐的母亲?”耿大圈有些奇怪。
“是老爷来中国喜欢的女人。”
“怎么没见她?”
“夫人单独住在湖边的一处阁楼,平时并不出门。”包腊指着山的另一头,是一处木质结构的中式院子。
难怪,耿大圈心里有了一些心思,便问包腊,“赫德先生知道她们的事吗?”
“老爷很少和家人在一起,我想应该不太清楚,也有可能知道一些!”包腊并不十分确定。
“赫德先生与赫顿两姐弟的关系怎么样。”
“老爷和小姐的关系很好,但和少爷的关系极差。”
“这个却是为何?”耿大圈见过他们父子俩在一起,并不能看出有什么芥蒂。
“我想应该是少爷的母亲是因为生他难产而死的原因吧!”包腊试图猜测其中的缘由。
耿大圈不免感慨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又问夫人是否生有儿女,包腊说早年有过一个女儿,后来不知怎么生病死掉了,之后再也没有怀过。
虽然罗伯特家族权倾一时,然而随着大清的退位便被排挤在最高权力之外,如今剩下的也只有钱财。就拿这座小岛来说,外表虽然堂皇富贵逼人,但包括赫德先生在内,所有的人都已经没了生气,如此便也把小岛衬托得冷冷清清,就像将死未死的足虫,唯一剩下的便只有躯壳。
赫顿小姐居住的地方与马厩只隔着一条水渠,前面是一大片草坪,出了门便能看到远处的湖泊。
她的房间在二楼靠着阳台,从外面看,窗户还开着,能看到白色的窗帘在微风中摇曳。等包腊打了房门,内室的装饰瞬间映入眼前,时间仿佛不曾流逝!这便是耿大圈的第一反应,掀开的床单,用书签的圣经,离开原先位置的座椅,似乎在告诫它的闯入者,女主人才刚刚离开。
“老爷吩咐过仆人每天都有打扫,屋里的东西却不准乱动,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十年前小姐在时的样子。”
一位英国小姐在中国的闺房,少了几分脂粉,多了文人的书卷气息,书架上摆满了外国小说。如果说还有什么表现这里曾经是一位女客,就要数墙上的壁画,是一幅幅装裱好的剪纸,形式虽然是中国的传统剪纸,但实际上剪出的样子是草本植物,栩栩如生,分毫毕现。
“这是赫顿小姐?”耿大圈在墙壁上发现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穿着苏格兰长裙的少女,发髻上别着的白色丝带随着海风迎风招展,时间正好定格在一只海燕落在甲板上。
他有些奇怪,这个画面是如此熟悉仿佛是在什么地方亲眼见过,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秒,包腊这时正好走了过来,听到耿大圈的提问便看了一眼,摇头说道:“这个并不是小姐,这里只有小姐小时候的照片,她长大以后不喜欢照相,这照片里面的姑娘好像是小姐在邮轮上给别人拍的。”
耿大圈又问:“没有一张大的?”
“没有。”包腊肯定道。
耿大圈接着问了一些其它的事,包腊知无不言,临走时让包腊把赫顿小姐的书信、电报、日记等都搬到他屋里去。
一下午耿大圈把自己关在屋里,查看了赫顿小姐的一些书信,大部分的都是在英国发生的事也稀疏平常,日记里面倒隐隐有些不同,别人都是按着日期一天一天往下记,她却相反,先写之后的事再写前面的事,当然,也不排除她故意图着玩。
赫顿小姐有一个收集报纸的爱好,她的房里床头就有一摞,等耿大圈有心去整理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一大箱子,都是一家名为《沪都时报》的报纸。
这报纸16开正反版,三日一小样,别的报纸刊登的都是全国各地的战况,而它偏偏不同,关于战争的大事只字不提,多为a城琐事,比如下文;
次日,麓湖同口,居家无出,友人抠门不应,破门而入,一妇人跪卧其床,下身不避,玉米棒落墙角,断裂处血迹斑斑,其妇逐亡。
亦或。寻人启事,又无照片,让人实为奇怪。
这如何能叫《沪都时报》?叫《沪都轶事》还差不多。
赫顿小姐却对这报纸乐死不疲,不光看,每段话遇上一些字就会用红笔圈一个圆,下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似乎就像一个认字的初学者才有的行径。这种认真程度让耿大圈总也感觉里面透着古怪,天地下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随即生出了去看一看这家报社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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