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初叶期,此刻的a城炎热的气候比往年来的更早。或许是久未出来,耿大圈近几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让人不免担心就此神经衰弱,为了缓解一下本就落败的躯体不得不离开阁楼,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也许也为了能让他不在消沉,总该寻些事情来填补空缺的内心。
黄昏的街道车水马龙,不时传来“滴滴”的电车声响。炎热的空气在街道窜来窜去,绝没有消散的迹象,促使着他与路人的格格不入。藏青色的长褂此刻在他身上就像一张厚重的被褥捂着整个身子,汗液就在里面打滚,浑身也要沸腾了,想到自己几日的消弱竟与世隔绝了,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路人的异样注目下,耿大圈不得不把长褂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以此摆脱尴尬的局面,悠闲而散漫地学着他人的模样,直到在无异样才慢慢融入了这个城市。
如是走了几条街,感觉清净了不少,汗水也渐渐消散,整个人恍若新生一般神清气爽。这才打听了邮局的去向一路而去,到了目的地,从长褂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件,仔细检查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投了进去。心里想着奇迹的发生,也许能被主编看到,如果刊登了,少不了几个小钱,同时也为他谋了一条生路。
等他再次走回来的时候,天色见晚,零星还能看到人影的走动,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喃喃细语,可见该回来的人也都回来了。耿大圈随意吃了点东西便拿了几本书在楼道口坐下,抽着烟对着灯光看了起来。起先还能看进去一下,时间一久便心不在焉,有时只是看着文字间的空白,有时却只顾着抽烟。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旁很难再听到异响,有的也只是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窗户上。然而一声清脆的“嗯”声打破了平静,在他的面前一个光影出现在前方,等耿大圈回过神来知道是有人回来了,抬头一看,果然一个女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道口的灯光下。之前耿大圈听房东说过上面的单间阁楼来了人,想来应该就是她了,侧着身子打量了一下,女子穿着朴素,发白的粗布落花长裙,乌黑盘弄得简洁而美观的齐腰长发,脸上挂着疲惫的慵容,猜测着是一位做工返回的女子,于是连忙站了起来。
女子先是谨慎地打量了一眼耿大圈,想来也认为他并不是可恶的人,擦着身子从他面前挪过。或许是因为耿大圈主动为她让出道来而心生歉意,小声地问道:“你…也是住在楼上?”
耿大圈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见对方皱了一下眉头于是连忙把手中的烟卷丢在地上。
女子见他把手中的烟灭了,一时倒觉不好意思,便道:“你在这看书?”
由她一问,耿大圈有些羞愧,他自己什么样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哪里敢承认,只道:“没,就是坐在这里罢了。”
“看书是好事,只是烟不抽还是好些。”女子明显不信。
“呀!”耿大圈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女子并不因耿大圈的沉默而罢休,继续说道:“我们厂里就是制烟卷的,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少做一点钟就要扣工钱,有时还要加班到深夜,你说把抽烟的钱省下不是更好?”
被女子这么一说,耿大圈突然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敢再沉默,慎重答应道:“我尽量以后少抽点。”
女子闻耿大圈慎重其事地答应了,道了一声谢便转身上楼去了。
正真要说耿大圈倒有心安静下来做一番事,然而,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衰弱,很难长时间保持高度理想状态。他只能等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就写几篇译文邮寄给报社去,大多数时候总有些杂乱的心绪侵扰着他,把他搞得筋疲力尽。
而后几天,一到傍晚耿大圈便出去走走,说不好是否对他衰弱的精神有没有帮助,但身体却实实在在地好转了一点,也还能多吃点东西,期间多次夜里遇到过楼上的女子,知道她叫阿妹,确如之前他所猜想的;阿妹清晨天不亮徒步去卷烟厂,夜里回来还要做饭,几乎是到了半夜才能睡上觉,然而每次看到妹脸上都会带着笑意。
一天下午,耿大圈又去投文,刚出门便见房东走了过来说道:“圈子,外面有个信差说有你的信。”看着她满脸疑惑,想来也并不认为谁会写信给他罢。
耿大圈也觉纳闷,先不说他一直便没有什么朋友来往,而后辞去教员住处也换了,知道的人更不多,现在谁会写信给他呢?然而房东的话却也不像有假,赶到外面果见有一位邮差似的人在焦急地等待,见有人出来,问道:“302?”耿大圈点点头,对方随即便把一堆东西递到他跟前,笑道:“您收好了。”
耿大圈接到手里才知道还有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包裹,只是信件上即无收信人也无发信人,一问邮差也不清楚,他只管把信件送到指定地址其它一概不管。犹豫再三决定先把信拆开,下文如是:“当日君之恩情无以言表,如无君之举手之劳怕吾已葬身海洋………….今有一要事相求,不胜感激。——罗伯特.赫德。”再后面便是一些具体的事件注明,耿大圈也没仔细看,大意是明白了,只是没想到竟然随信寄来了一笔费用,一张叁拾圆的银行票据。
耿大圈并不认识罗伯特.赫德,更加想不起来有过这一段过往,一时只以为是友人怕自己面子过不去找了一个借口送钱,他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不管是不是真有朋友帮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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