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的抬起眼帘往上看去,只因着有些不敢确信这是陆九卿口中发出的关切。这一抬眼便恰巧迎上他的一双黑眸,眸色幽深,竟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脸庞。
她瞬间逃似的轻垂下头去。顿了顿,才应声:“不累。”
“嗯。”
楚妤继续轻摆着皓腕,动作看似灵巧,实则腕间已因重复动作而变的僵累。随着腕间的力道越发不均衡,柔软的丝袖渐渐往后滑去,露出一截白腻的腕子。
嘴上虽是不便称苦,但她其实很好奇一个问题:“若是方才说累了会怎样?”她只是隐隐在心里这样想着,须臾后才忽地反应过来,这句竟是嘟囔出了声!
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或许如此低喃他也未必听见?
“若是累了,可以坐下扇。”
楚妤:……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楚妤之后便未敢再说一句话。只心道:尴尬好,尴尬好过暧昧。
陆九卿身上的里衣已渐渐变的不那么沾身,水份扇除了大半。扇子摇晃的越发不规律,重一下轻一下的,显然楚妤是真的累到不行了。
“罢了,如此便可。”
听到陆九卿施恩似的说出这句话,楚妤几乎要感激涕零!这尊佛真的能送走了?
她边递过早就叠好放在榻上的新袍子,边连忙道:“陆公子,不知府上在何处?明日一早楚妤便让人将清理干净的袍子给您送去。”
陆九卿从她手中接过袍子抖开,这料子和做工在民间也算是顶好的了,可还是换来他的一声叹息。这种粗劣的衣裳让他如何穿出门儿?
好在还有一件大氅可以罩着。
勉强换上新衣,他才缓缓道:“府上不便姑娘去,还是明晚我派人来此处取吧。”
楚妤正帮他抻着袖子,听到这么一句话脸上蓦然露出一丝悻悻。她又没说是亲自上门去送,竟就这么被轻侮了!
“好。”饶是心中腹诽,她还是顺从的应了声。
这不是大佛,这是瘟神。眼看要把这尊瘟神送走了,可别又哪里惹他不顺心揪住小辫子,徒惹困扰。
……
外,元承几人已落好轿子牵出了马,远远见到世子从木梯口出现,元承便赶忙去开那扇屏。
陆九卿迈出青楼的正门,侍卫们恭敬的垂着头,轿夫将轿杠压到最低。因着世子提前嘱咐过莫张扬,他们便未敢行礼。
楚妤和之前闯祸的那个姑娘都送至门口,直看着陆九卿上了轿,楚妤还热情的挥了挥手,似依依不舍状。
轿子抬起,往巷口行去。楚妤放下手,也释放了那张早已笑僵的脸,讷讷道:“保佑这个瘟神,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
……
陆九卿手中搓着紫金暖手炉,然后往胸前揣了揣,这一晚怕是要受凉了。正是清秋夜里骤降的天气,他湿着里衣扇了半个时辰的扇子……
“阿嚏!”
“世子爷您没事儿吧?”元承闻声,骑着高头骢马往轿窗旁靠了靠,马儿高大,他骑在上头差不多与陆九卿持平,说话听音儿都不吃力。
“无妨。”轿里的主子随口应了声。
元承伴行了几步,又忽而想道一件可以邀功的事儿:“世子爷,您放心,属下已将消息放了出去,明日一早京城里就会传开了。”
陆九卿倏地一惊,元承所谓的消息,正是楚妤今晚接客的消息。他进她闺房原本的确是因着今晚清闲,正好羞辱下平阳侯。纵是休掉的夫人,也是他当初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过的侯夫人。
只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女子的感受。
陆九卿缓缓阖上眼,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将消息收回吧。”
元承怔了怔,隔着厚实的绒布轿帘他看不到世子这会儿的神情,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世子会突然发善心放过商嘉年!不过他还是遵从道:“是!那属下先去处理此事。”
“去吧。”
……
翌日,临安城主街市上的一处茶楼。
着一身青灰色长衫的说书先生,此刻正揣着几册话本儿,站在台子上讲着今日京城里的趣事:
“京城男子有千千万, 妓子床上睡万万千。
古有玄宗夺儿之媳,今有世子嫖侯夫人。
……”
台下的茶客原本就最爱听这种荤段子,时不时的起着哄,越是起哄,说书先生便说的越加详尽!很快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脯时,整个京城遍传扬开了!
前一日,侯夫人开青楼的消息还仅限于上流圈子流传,这一日,侯夫人接客的消息却是传得满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楚妤昼寝刚刚醒来。
青楼的营生极为耗神,尤其是夜里睡的迟。便是客人们走后,她还要督促着收拾残羹冷炙,以及盘点这一日的进账。偏偏打小养成的习性惯于早起,是以每到日昳她总会再补上一小觉。
“思云。”她唤了声。
牟思云没有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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