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并非天命村人,乃是一家族凡人子弟,因十八年前的一场变故被家族所弃,一路辗转颠簸,这才与妻子逃难到这个地方,被邻里慷慨收留。
不同于赵周村人,他是在天修的世界里浸淫长大的,对于天命珠有着高于普通凡人的见识。可是他毕竟是凡人**,除了偶尔外出执行任务的家族子弟,他难能看到所谓的天修,如今乍见儿子的变故,自然难以置信。
他变得结巴起来,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天修士!”
这句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笃定,与百分之一的不敢相信。
少止却意外于男子的见识,但他微微一笑,算是承认:“其实不完全是,我只是……刚刚开启了天命珠。”
男子蒙圈了。
居然是真的?
竟然……
他慢慢沉默下去,嘴角划起一丝苦笑。他的妻子也是天修士,只是被废除了天命珠,他怎么可能忘了?
似乎触及到彻骨的伤痛,他慢慢坐回杌凳,有片刻的呆怔。
少止哪里看不出父亲的思怀,正想要说着什么,对方却忽然道:“你过来……”
少止不明所以,依言走去,男子转而看着他。这一次,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他突然惊异道:“你的气息有些不同寻常?”
这都能看出来!
少止讶然,不禁对这位凡人父亲感到深深地好奇起来,他试探道:“有何不同?”
男子却摇了摇头,他因为早年一些机遇,感应比别人敏锐些,又与少年骨血相连,这才能有些许感应,但也仅此而已。
他温声道:“我不过凡人眼力,哪能辨别得清?不过这一点,只怕你自家知晓,就不用我多言了……”见儿子的表情有些讪讪,他的目光却一转温柔,十年难得一见,却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人。
少止不由沉默,对那位为他牺牲的母亲,他虽然没有感情,却有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永远割舍不掉。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虽然荒谬,但没有不可能不是吗?
男子却不知他的所思所想,静静道:“我自幼天赋低劣,没有开天命珠的机缘,用尽了办法,也弥补不了先天的差距,一生寄人篱下,遭人唾弃,还连累了……”他痛苦地沉默了片息,凉声道:“原本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想让你平平静静地做个普通人,可你从小秉性怪异,少年老成,这些别人或许还看不清楚,我却比旁人多了几分仔细,能瞧出一些端倪来。”
是因为关心吧?
少止没有拆穿他的话,只觉心中蕴着暖意,温和地聆听。
“很早我就知道,你天生不同寻常,必然不会只囿于一隅,只要一有机会,一定会冲脱这牢笼,一展你的抱负。我还居然奢侈地想,或许不会,或许有例外……可见是宿命呐!”
宿命?
少止不以为意,开启天命珠之前或许有宿命缠身,但从此之后,他会一步步,选择自己的道路。
“如今你凝聚了天命珠,想必更不会受限这一方狭隘之地,我也没有资格去限制你,只能作为过来人,提点你几分,至于愿不愿意理会,那就是你的事了。”
“阿爹何出此言?儿一定虚心受教,绝不敢忘!”
男子轻笑着看着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你记住,没能开命珠也就罢了,平庸一世或许悲哀,却难得糊涂,可既然开启了天命珠,踏上了那条至高而残酷的道路,那就一定要记得——实力为尊!无论如何,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强大!…别在最无能的时候,遇上一生最想保护的人,而无能为力……”
少止惊讶地看着男子,他这时才真正注意到,男子的容颜也是清俊的,特别是那眉峰,如剑般凛冽,如刀般刚毅!可如今,他的眉目是那么沧桑,脸上的皱纹仿佛被岁月的痛苦割锯。
究竟是怎样的伤痛,怎样的无可奈何,才让他这样一个内有丘壑的人,彻底地死寂下去?
他并不懂男子的话。
“我的话或许你现在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若得一世风花雪月也就罢了,可若是遇上一生挚爱,就一定要比她更强,比她的敌人更强,比所有妄想觊觎她的人,更狠更强大!”
“人们只道男人的心不静,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足以他震撼的人。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或许不遇也是一种幸运……”然而他却无悔,一生无悔。
少止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能够感觉到父亲对母亲的身份,他再不忍看父亲痛苦折磨的样子,不由脱口而出道:“阿爹,或许我可以让母亲复活!”
这话并不是轻率,而是凭借他的能力,有一天,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男子一震,身子禁不住大颤。
然而他却闭上了眼睛,眼角隐带泪珠,自失地笑了笑。
他一直明白,这个儿子从来乖巧懂事,对他这个不尽责的父亲,永远都是任打任骂。他相信,这句话儿子不会是说说而已。
他该欣慰吧,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不在了,却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可是,再也没有她了……
心里虽然欣慰,却抹不去心底的悲凉,他静静地看着门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孩子,永远不要去那么想,也不要那么做。有些人、有些事,消失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便…她复活了,也已经不再是她……”
“你记住!终其一生,都不要让真正心爱的人受伤,因为一旦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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