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听过《苏三起解》的原版之前,我听师父唱过一次这个曲子,当时还以为戏曲这东西本身就是这个调调的,直到我不幸听到了原版,我才发现,从我师父嘴里唱出来的,根本就是另一首曲……另一种东西。
九个调我师父能唱跑十个,你都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个调是打哪来的。
我举着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穿过了竹林,就看到我师父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马扎上,对着我师祖的坟头唱歌,而且还表现出一副很享受自己歌声的样子。
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就一路小跑跑到我师父脸前,师父看见我,又看了看天色,问我:“这才几点,你不好好晨练,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笑着说:“还没到晨练的时间呢,我就看看师父在这干什么呢?”
师父指了指地上的录音机,说:“我练戏呢。”
说完,他又张口唱了起来。
他一开口,我耳朵里的寒毛瞬间就炸了,我听不下去,又不敢就这么走了,不然师父一定会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唱戏不好听,我说好,他就说我扯谎,我说不好,他就会找别的由头整我。
我也是死催的,听到他在这唱戏,我还闷着头往竹林里钻。
可我实在是受不了他满口跑调,找了个借口打断他:“师父,你怎么老唱着歌曲子啊。其实我觉得你的声线特别有气势,更适合唱定军山。”
师父停了下来,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又白我一眼,说:“我这声线唱定军山是没问题,可是我没调啊。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跑调来着?”
我赶紧摆摆手:“师父你想多了,我没这个意思。”
师父笑了笑,说:“不用你说,我自己什么水平我知道。可这曲《苏三起解》,是老陈最喜欢的曲子,我又不得不练。”
我试探着问我师父:“您打算在他面前唱这首曲子?”
其实我后面还有几个字“来恶心他?”,可我没敢说出来。
师父点了点头:“嗯,不过我不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唱,那样他肯定笑话我。我年轻的时候跟他由约定,如果哪一天我们两个里头有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在他下葬的时候唱他最喜欢的曲子。如果我先死,老陈就穿好戏服,在我的棺材板前唱一曲《定军山》。如果他先死,我就唱这一首,不过戏服就免了。女人的衣服我可穿不来。”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立刻紧张起来:“陈道长他……没出什么事吧?”
师父冲我微微一笑:“他能有什么事,他好着呢。我就是提前练练曲子,有备无患吗。哎,你真觉得,为师这嗓子,更适合唱定军山?”
我很违心地“啊”了一声。
师父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唱道:“师爷说话言太差,不由我黄忠怒气发……”
我了个天,当时我就特别后悔自己“啊”那一声,这曲子唱得,还不如刚才的那首好听呢。
自听了我师父唱的曲子以后,整个上午我都觉得浑浑噩噩的,去内阁阅览书卷的时候我都无法集中精力。
对了,说起内阁,还有件事我要说一下。
虽然在那半年里,我除了日常晨练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额外修行了,但我每天都要在内阁门前催动番天印,六个月,一百八十多次,我发觉自己催动番天印越发得心应手,虽然每次催动完还是十分疲惫,但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疲劳到连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了。
而且我明显感觉到,每次我身上的念力、灵韵被番天印吸干以后,下一次我凝练出的念力就会变得更精纯、更浑厚,甚至连我对炁场的感知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半年以后,当我离开寄魂庄的时候,我已经能像师父那样借用黑水尸棺的炁场。
修为上的长进让我惊喜,可这样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份,再有三个月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高考。
原本应该学三年的课程,我总共的学习时间加起来大概也不足一个学年吧,所以在这次高考中,我理所当然地遭遇了失败。我记得我那年好像就考了四百多分吧,距三本分数线还差一百多分。
当时我爸觉得我干脆虽然找个学校上一上算了,反正就算毕了业,我也不用考虑文凭、就业一类的事。可我妈坚决不同意,她觉得,我如果为了上学而上学,那还不如不上,高中毕业以后专心打理行当里的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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