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和尚,我的师父是高师父。
我曾问高师父我为什么是个和尚。
高师父说,我是佛祖的孩子,我就在佛祖的手上出生。
我不信,但是我也不知道问谁:问佛祖吧,他老人家不回答我;问师兄弟吧,高师父却只收了我一人,寺里就我们两个;问香客吧,也不知道哪年才来一位。
因为高师父的寺庙啊,建得太高太高了,建在悬崖峭壁上,对面是山,右边是山,左边是山,后面还是山,仅上面是天。
高师父告诉我,寺庙名为不知寺,寺庙所在的山称为未见山,寺庙所在的山有一条河名叫琐事河。他说,多亏了未见山和琐事河,把我们的粮食养活,我们才不至于饿死。
让我奇怪的是,高师父称头上的天为九度,每次喝醉酒后,他都不骂天,骂九度。他是这样骂的,九度待高师父如何如何,高师父待九度何如何如,九度不内疚吗之类的话。
我听得是糊里糊涂,问师父为什么骂九度,他却低头不语了;劝他别喝酒吧,他却说,九度都不管他,我个小毛头,去去去。然后他又喝多了。我想,藏起师父的酒不就行了吗?说干就干。奇怪的是,我找不到他藏酒的位置,但他总能在想喝酒时,从身上摸出一瓶酒来。
几年后,一位香客来了,这是除了我和师父以外见到的第一个人。香客是一位女子,我从未见过女人,就想她为什么胸前包两个球,头上系着黑色的丝还捆一团。在香客拜佛祖金身时,我便问了高师父。
师父说,那是女人,那两个球是女人特有的,那些黑丝是人的头发。我摸摸高师父和我的头,都是光光的,没有黑丝——人的头发啊!师父说,那是烦恼丝,我们做和尚的要清净六根。
那位香客,拜完佛祖,已然掩不住笑意。我脸上烧烧的,想是发烧了,高师父的身后似乎比较凉快,我便躲在高师父身后了。
香客走来,向高师父拜了拜,说是需在不知寺住段时间。师父便把她安置在饭堂边的小屋里,以便香客吃喝。
我没下过山,每日早上寅时去打水,顺便看看日出,再捡点柴回来,接着浇菜,挑几棵长得好的拿回不知寺,高师父就做好早饭给我,午饭晚饭就靠挑回来的菜了。吃完饭,是早课时间,一般要半时辰,晚上是一时辰。午饭后闲得无聊,就坐在琐事河的上面摸鱼,捉到自然要放生的,高师父就会在河边看,一边看一边喝酒。
可这年不一样,有香客来了,吃的自然就少了,我饿得比较快,毕竟十几岁,长身体,上课便没了精神高师父体谅我,让我早点休息。摸鱼也一样没精神,但香客看高师父喝酒,就问高师父,和尚不是不能喝酒吗?
高师父没回答,反问道,施主,何为酒呢?
香客说,是米和水酿造而成的。
高师父继续问,和尚能不能吃米与水呢?
香客说,能。
高师父哈哈大笑,问她,那和尚何不能喝乎?
香客反驳他,酒引诱人作奸犯科。
高师父摇摇头,喃个佛号,继而问,岂非有作奸犯科之心?
香客听了,仿佛恍然大悟,不再劝说,失神落魄地回寺去了。
我听着听着,感觉师父像是歪理邪说,可仔细想想,又像是正确的。我定在水里咀嚼师父的话,等我悟出真理,已是夕阳落下,即是申时了。
出水的脚都泡皱了。河沙上,留着师父的话,上面划着,快回来吃饭。我用脚把师父的字抹去,穿好鞋子,提着袜子回去不知寺。
第二天,我真的发了烧。师父见我这么晚不起床便来看看,一摸额头,烫得手都热乎乎的。
师父在我的头上敷了条沾湿的毛巾,接着就去给我熬粥了。
过了一会,我在房里又难受,又无聊,裹着被子想起来到窗边瞧瞧太阳。
香客阻止了我,扶着我回到床上,原来是高师父托她照顾我。
她在床上看着我,也不知道聊什么好,我眼睁睁的看着房梁。突然,香客打破了沉寂,说,那个,她叫阿香,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离世。阿香就问我名字的由来。我说,高师父说这里远离人世,所以便呼我为离世了。
阿香说,离世离世,我也想离世。
这是为何?我扭头看着阿香,她的脸上溢满了懊悔,痛苦,仇恨的神情。
阿香说,她不久前还是本家的掌上明珠,于本家的酒席上结识了一位公子。
我说,何为公子。
便是未婚的男子了,她说,酒令人陷情,也令人走到了地狱之门。
人间的事听得我是糊里糊涂,我想继续问,阿香不让我问了,高师父端着粥进来了。
师父让阿香回去休息,接着在我旁边坐下给我喂粥,粥很绵,慢慢的,一碗粥见底了,烧也差不多退了。
实在很想知道阿香后来发生的事,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寻求师父的意见。
高师父说,这是别人的私事,虽说听听别人的故事可以让我了解人间事,但别人的事不应好奇那么多。
高师父说完,就把碗碟收拾好,走了。
阿香却溜进来,偷偷摸摸的,仿佛要告诉我后来的事。
阿香说,她想找人诉苦,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看到我这不谙世事的和尚,就盼着把心里的事一吐为快,但希望我能保密。
我说,行,我谁也不告诉。
阿香就说了:她与那公子因酒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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