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今天是哭着回来的,因为他被打了。
对于他被学堂里其他的人欺负,在陈凌看来这是不可避免的。谁让他老爹非要把他送到汴京城里最有名的私塾呢。那里面的小孩子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远不是马成家里这样开一间粮店的小商人可比。
一群狼中忽然冒出来一只胖胖的绵羊,不欺负你欺负谁?
于是马成就变成了私塾里最倒霉的人,不是书本不翼而飞就是毛笔上没有了毛,或者上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了纸。
这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虽然马成经常和陈凌大倒苦水,但是陈凌根本就不屑一顾。上学谁还没有几天被欺负的日子。
但是今天陈凌真的发怒了,马成整个人都被打的体无完肤,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从满脸的淤青也可以看出来他被打了不止一遍。
这是陈凌到这个世界以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朋友。马成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而瞧不起他,相反还和他很合得来。让陈凌寒冷、孤独的心有了一丝温暖。
当然,陈凌没有傻到和马成找上门去,那样的结果只有再被打一次。
这所私塾很有名,里面的老先生据马成说是一个秀才。秀才厉害不厉害陈凌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一带的有钱人还有一些小官吏的孩子都在里面依依呀呀的读书。
私塾距离马成家有一段路,步行的话要小半个时辰,里面有十几个五六岁的孩子,看上去人很少,但是考中童生的人比例却高的很,在让很多人都趋之若鹜。但是这老先生只收十几个人,对外放话说人再多他就把私塾关掉,一个也不教。
正因为这样想来这里读书的人家多的都数不过来,马成的老爹是在马成出生前就预订好了的,等到几年以后马成四岁了才轮到。如果预订的晚,你只能等到十几岁再来了。
所以马成的老爹一直引以为傲,为自己的远见颇为得意。
但是马成却叫苦连天,这里分明就是他的地狱。
在这里他的年纪是最小的,能跟着先生读几段书就不错了,至于背诵,马成从来就不知道背诵下来一段话是什么感觉。
这让他很羡慕那些张口就是之乎者也的大孩子。
“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马成沮丧的对陈凌说,“我爹叫我读书根本就是错的。”
“那你想做什么?”马凌依然坐在粮店的台阶上,嘴里嘎嘣脆的吃着炒黄豆。
“我想做一个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锄强扶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巴拉巴拉说的兴高采烈。
他肯定是在茶楼听人说评书了。
“你又去见那个小姑娘了?”陈凌鄙视的看了马成一眼,茶楼的那个小姑娘有那么好吗?
“别叫人家小姑娘,你才多大?她都十岁了,起码是你的姐姐,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马成对陈凌的鄙视毫无在乎,反而觉得陈凌是一个大傻帽。茶楼的玉儿多好啊,笑的可爱,还给他花生吃,就是这段时间她在换牙,最里的牙掉了两个,说话的时候都是透着风。
现在的孩子也都这么早熟么,刚学会走路就开始留意漂亮女孩子了,难怪古人结婚早,都是因为社会风气啊。
“哎,你觉得玉儿怎么样?”马成说,“我长大了要把她娶回来做老婆,让她每天都给我唱曲儿。”
“你爹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会打死你。”陈凌指着他被扯烂的衣服还有已经变成废纸的书,“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你爹解释被打这件事吧。解释不好的话再被你爹打一顿就不值得了。”
马成的眼睛骤然增大,怪叫一生就往外面跑,“别跟我爹说见过我。”
陈凌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他爹睡的正香,打呼噜的声音有节奏的灌到他的耳朵里。
抱着放有夹竹桃汁液的小坛子,陈凌悄悄出了门。
“你的这个东西有用吗?”马成看着陈凌手里的坛子,“我心里有点害怕。”
“你不是要毒死他家的那匹马吗?连个毒药都找不到,还要我想办法。”陈凌像抱着一个元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生怕给马成一个不小心给撞到了。
这可是他收集了近一个月才得到的这点夹竹桃汁液。
马成没注意,他家后院的夹竹桃几乎死绝了。
陈凌已经在寻找新的地方,看看哪里有野生的夹竹桃,居然毒性要比家养的高好几倍。
“我也不知道什么药有毒啊,再说药店也不肯卖给我。”马成抱怨说,“他们说我太小了。对了,我说的是毒死他家的狗,怎么到你嘴里变成马了?”
“一个狗死了人家根本就不会心疼,狗肉也是下人给吃了。一匹马就不一样了,他爹肯定会心疼。再说了,那么大一匹马,他肯定不舍得给下人吃,这样一样他和他爹都会中毒。放心,死不了,最多就是吃上几服药就好了。”陈凌无所谓的说。
这对陈凌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报仇,在大宋人的命太不值钱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把命丢了。报仇没有死人,怎么也说不上痛快。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的时间,陈凌已经能够做到铁石心肠了,心善的人在这里根本活不长久。靠那些街上的皇城司来护卫普通百姓的安全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们不往死里揍你就不错了。
在这里,更多的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贫穷百姓,和他们接触最多的就是地痞流氓还有那些所谓的帮派。如果不破财免灾,那就会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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