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幢隐藏在繁华街深处的老式居民楼。
一梯两户的老房子,应该是9o年代后期的公房了,楼道里也显得比较宽敞。
杨雪霏显得有那么一些紧张,也有一丝激动,敲响了1o2室的大门。
「谁?」房间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年男性雄厚低沉的嗓音。
「啊,是……」杨雪霏刚要回答,门就被打开了,看来房屋的人并没有什
么戒备之心。
「你是?」开门的是一个穿戴整洁的六十多岁老人,中等个子,面容慈祥,
身材比年轻时略有一些发福,头发的一半已经花白,整个人看上去还算精神。
「何叔,你还记得我吗?」杨雪霏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两个酒窝。
老头端详了一会儿,突然之间恍然大悟,「莉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似乎不确定又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是莉莉吗?」
「是我啊,胡莉,何叔。」杨雪霏也展露出了多年后遇见故知的兴奋。
「哎呀,一晃那么多年,你都这么大了啊!」何建国赶紧侧身闪出一个空挡,
招呼杨雪霏往屋里坐,「来来,赶紧进来,快坐快坐。」
何建国的家不算大,但是干净整洁,尽管是一楼,阳光却十分充足,冬日才
走不久的初春,却颇令人感到温暖。
客厅里,两人正对着分坐在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上,窗边的盆栽不多,却也
能添上几分绿意。
「这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我离开长门回上海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呢,现
在都这么高了,都和我差不多高了。」
「十七年了,当时我十岁,现在都成老姑娘了。」
「唉~ 」何建国的第三声语调显然是不同意她的观点,「27岁还年轻的很
呢,正是年华正好时,胡家有女初长成啊。」
何建国跑到厨房给杨雪霏沏了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对了,莉莉,你是
怎么找到这里的?」
「哦,是我们童经理派我来的,为了照顾您以后一段时间内的饮食起居。」
「咦,不是说派过来的家政姓杨吗?」何建国显然感到了疑惑,「还有家政
服务员现在怎么都这么年轻,我还以为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呢。」
「哦,我后来改名字了,叫杨雪霏,不过您还是叫我莉莉好了。我们家政事
务所就是这样的,别看年轻,但是我们也很有经验的。」
杨雪霏品了一口茶,说道:「再说,年轻漂亮些不好吗?嘻嘻。」
「原来是这样啊。」何建国坐下后又把茶几上的果盘推到杨雪霏面前。「对
了,你爸妈还好吗?」
「哦,我爸我妈都不在了。」杨雪霏的神色迅速地黯淡下来。
「怎么回事?」
「您回上海后没两年,国家搞国企私有化改革,我爸的家具厂第一个「吃螃
蟹」了,工厂里四分之三的工人都下岗了,我爸也是其中之一,没多久我爸就病
了,我妈的工艺品厂效益也不好,没钱给我爸治病,我爸撑了两年还是没撑过去,
我爸过世后,我妈也受不了打击自杀了。」尽管杨雪霏的语气平淡到不像在诉说
自己的悲惨故事,却无法掩饰她动人双眸里无法遮盖的落寞与悲伤。
何建国神色凝重,紧皱着的眉头使皱纹成一个川字,「工人下岗不是应该有
一笔买断工龄的补助费吗?」
「根本就没给,估计是给厂里领导都瓜分了吧,不过,就算给了我爸的病也
很快就用完了吧。」
何建国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他的岁数,也是看尽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却仍
然止不住地叹气。
「那你后来怎么办?」
「我妈死的那年我初三,家里的亲戚没让考高中就随便读了个中专,后来读
了一年多就辍学了,后来跑到北京打工,再后来又来了上海。」
「我记得你小时候成绩不错的,尤其是语文,可惜了,可惜了……」何建国
不断重复着。
杨雪霏又喝了口茶,不再做声。
客厅内死一样地沉寂,打破它的却还是年轻的女人。
「别说我了,说说您吧,何叔。」
「哦。」何建国这才从忧伤与悲悯中缓过神来,「我96年调回上海就一直
在警署里做基层工作,一直到六十岁退休,没啥可说的。」
「您回来后还是没结婚吗?」
「没有,前两年退休后是想过找个老伴,也没个适的,何况现在还得了这
病,也就不想了,呵呵。」
「何叔,您的病情怎么样了?」杨雪霏关切地问道。
「脑袋里长了个瘤,医生也不建议开刀,反正我也没有子女老伴,保守治疗
这样还能多活几个月。」何建国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历,「快的话,今年
年底,明年还能最后再过个年。」
「没事的,何叔,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只要您心态好,咱再活个十年八年没
问题!」
「谢谢你,莉莉,你还是那么善良。」何建国好不容易才露出了笑容,「不
过啊,我这命,看天吧。」
「我给您做饭吧,吃完饭咱们再打扫屋子,您休息会儿,小时候经常到您家
来蹭饭,现在也轮到您品尝我的手艺了。」
「那我就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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