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白嘉轩的父亲白秉德出面掏钱为鹿三连订带娶一手承办了婚事,这
件义举善行至今还被人们传诵着。黑娃的母亲也不隐讳这件事,自打黑娃能听懂话
就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黑娃你得记住,白家是善心人!”
想起了这些,鹿三就臊红了脸:“嘉轩你甭给他说那么多好话。哪怕拉光身汉
也不能要那货!立马把那货撵出门,下边的事下来再说。”白嘉轩动情他说:“看
在咱们两三辈人交好的情义上,叔真是不忍眼睁睁看着你把一个灾星招进门。我不
逼你,你再想想。”黑娃站起来点点头,表示他要认真地想了,赶忙拔腿走出马号。
黑娃离去后,白嘉轩以哲人的口气说:“毕了毕了。我断定黑娃丢不开那个女
人。要是能丢开,他当下就说丢开。没有法子。圣人能看一丈远的世事;咱们凡人
只能看一步远,看一步走一步吧,像黑娃这号混饨弟子,一步远也看不透,眼皮底
下的沟坎也看不见。你急也不顶用。让他瞎碰瞎撞儿回,也许能碰撞得灵醒过来,
急是没用的。”
白嘉轩真是不幸而言中。鹿三还侥幸着黑娃“想想”之后丢开那货哩,第二天
晌午回家去,让女人再劝劝黑娃,不料从女人口里得知,黑娃扛着青石夯挂着木模,
天不明就起身到外村给人打土坯去了。唉!
鉴于黑娃的严峻教训,白嘉轩愈加严厉地注视儿子孝文的行为规范。孝文是好
样的,穿着旧衣服每天三晌跟鹿三到地里去学务庄稼,一身土一脸汗从不见叫苦叫
累。只是这孩子脸色有点憔悴,断定不是农活太重的原因。白嘉轩晚上郑重地对仙
草说:“看来这崽娃子贪色。你得给那媳妇亮亮耳。”仙草撇撇嘴角,斜瞅丈夫一
眼。娶了儿媳,仙草初享做阿婆的人生滋味,在家庭里的地位自然就发生了变化,
可以稍为轻松地与丈夫对话了:“管人家小两口那些事做啥?年轻时候都一样,你
那会儿还不急得猴子摘桃一样。”白嘉轩仍很当真他说:“我那会多大!孝文这会
才多大?刚交十六,正长身体哩!甭贪色贪得嫩撅了!”仙草笑着依顺了,而且想
得更加周密:“这话我也不好开口。我给咱妈说一下,让她给她的孙子媳妇亮亮耳,
话轻话重都不要紧。”白嘉轩一下猜中了仙草的用心:“你怕儿媳恼恨你是不是,
让咱妈去说这号讨人嫌惹人恼的话?不过也没啥,会想事的人是知道为她好的。”
孝文结婚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妈妈和奶奶以外的任何女人,结婚之后自然对女
人一无所知,新婚之夜依然保持着晚读的良好习惯,气匀心静地端坐在桌前看书。
一对烫金的大红蜡烛欢跃跳弹着火焰,新媳妇在炕上铺褥暖被,他感到局促不适。
新媳妇暖好被褥,把一对绣着鸳鸯荷花的陪嫁枕头并排摆好,盘腿坐在炕上说:“
你歇下吧,今日个劳了一天了。”孝文说:“你先睡。我看看书。”新媳妇忙溜下
炕:“你喝茶不?我给你烧水。”孝文说:“不喝不喝。你睡去。”新媳妇就悄然
睡下了。孝文读书累了也随之躺下了,他的光腿在被窝里撞着了她的光腿,就往一
边躲了躲,很快睡着了。连着两夜都是这样。
第四天夜里,孝文夜半醒来尿尿,听到耳畔啜泣声,他忙问她:“你咋了?”
她背着身子啜泣得更紧了。”你哪儿不滋润?有病了?”她的啜泣变成压抑着的呜
咽。孝文有点不耐烦了:“你不吭声,半夜三更哭啥哩?丧模鬼气的!”她转过身
来忍住了抽泣:“你是不是要休我?”孝文大为惊讶:“你因啥说这种没根没底儿
的话,我刚刚娶你回来才三四天,干吗要休你?既然要休你,又何必娶你?”她沉
静一阵之后说:“你娶我做啥呀?”孝文说:“这你都不懂?纺线织布缝衣做饭要
娃嘛!”她问:“你想叫我给你要娃不?”孝文说:“咋不想?咱妈都急着抱孙子
哩!”她的疑虑完全散释,语句开始缠绵羞涩起来:“你不给我娃娃……我拿啥给
你往出要……”孝文愣愣他说:“娃娃咋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还不如我自己要。
”她噗哧一声笑了:“你见过哪个没男人的女人要下娃了?”孝文哑了。她羞羞怯
法他说:“女人要下的娃都是男人给的。”孝文有所醒悟,随口轻松他说:“那你
怎么不早说?你快说我怎么给你?你说了我立马就给你。”她咯咯咯笑着搂住了他
的脖子,把肥实的奶子紧紧贴住他的身,她抓住他的一只手导向她的胸脯,随之示
意他抚摩起来。孝文不由地“哎呀”一声呻唤,自觉血涌到脸上烧臊起来,浑身迅
猛地鼓胀起来,巨大的羞耻感和洪水般涌起的骚动在胸腔里猛烈冲撞,对骚动的渴
望和对羞耻的恐惧使他颤抖不止。他喘着气说:“甭这样……这不好!”她也微微
喘息着说:“就这样就这样好着哩!”他慌乱地挺着,被她按到她奶子上的手僵硬
地停在那儿,不忍心抽回也鼓不起勇气搓摸。她的那只手从他的胸脯轻轻地滑向他
的腹部,手心似乎更加温热更加细柔;那只手在肚脐上稍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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