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早已没有了从前的模样,四处透着颓败,堆积满院的枯枝残叶让此地显得格外萧索。
暖风转凉,忽而吹过,掀起一地枯叶。
白发人视线定了片刻,忽而转过身去,继续往后山而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身后声音再度质问。
“我不认为一只蒜妖能阻拦我。”白发人此言说得毫不客气,回头便要再言,却是忽而定住身形。
方才出现在白发人眼中的那蒜妖已经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清冷苍白的黑衣男子,他斜倚于廊柱之畔,长发微垂,遮掩了神色。见得白衣人回头,这才微微挑眉,探出右掌。在那掌中,缓缓现出一柄寒锋长剑。
长剑古朴,看来寻常无比,唯有剑刃之上,缀着一抹犹如血痕的红线,那抹嫣红明亮在银色锋刃之间,犹如雪中寒梅,飒然飞洒。
这柄剑绝不是普通的剑,而碰巧的是,白发人认得这柄剑。
“岐红剑。”白发人素来冷静的眼中终于现出了惊诧与戒备,他提刀于身前,直指黑衣男子道,“九原的剑,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黑衣男子,自然便是清时,他没有理会白发人的话,只是定定看着手中长剑上那一抹血色红痕。
“你是故意假作被化为原身,故意被抓来此地。”白发人沉声又道,“你究竟是谁?”
“反正不是蒜妖。”清时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抬首之间,剑已出手。那一抹嫣红伴在风中,白刃红线如飞花落雪,顿时剑意遍天,山庄落叶在这一剑当中骤然飞旋,整个湖心之岛顿时剧颤!
。
远在后山山崖之上的南渊等人也同时感觉到了这剧烈的颤动,南渊一手扶住身旁凉亭之柱,回头往那山庄的方向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云定慌乱间跳到了南渊的肩头,忍不住大声问道。
南渊依旧盯着山庄的方向,沉声道:“有人在交手。”她说出这话,心中却依然担忧,担忧着突然之间失去踪迹的清时。
与刚才山庄中小妖们的那番打斗不同,这一次交手的两个人都是强者,都是强得可怕的存在。她可以肯定其中一方就是那白发之人,然而另一方又是谁?是谁在帮他们拖住那人?
然而现在并非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下方动静传来,整个山崖都在震颤,凉亭中的杯盏洒落一地,南渊与银蜂也默然对视,低声道:“趁现在,找到山主。”
南渊动作微微迟疑,不愿往前,银蜂知道她如今在想着什么,很快道:“小花妖或许还在山庄里,如今有人在阻拦那白衣人,就证明有人在护着他,他没那么容易出事。况且你现在回去,山主的事情怎么办?”
南渊心知银蜂说得不错,她轻咬下唇,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轻轻点头。
“那家伙应该刚走不远。”银蜂指了一把刚才滑落在地的杯盏,那里面的茶还是滚烫的,正冒着白色的热气。他摇了摇头,随即又苦笑道:“只是我们应该去哪里找?”
众人回过头去,凉亭的后方,共有两条山路,一条路通往更高的地方,在那边紧挨着另一处更高的山峰,而另一条路则往下而行,那处似是一条流淌着河流的深谷。
两条路横陈在众人面前,却不知究竟哪一条才能够找到那山主,或者哪一条都到不了目的地。
就在南渊沉默无法作出决断之际,趴在她肩头的云定看着这条路,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
“我……我好像知道该往哪里走。”云定喃喃说出这话,似乎就连自己都觉得费解。
南渊一怔,问道:“哪条路?”
云定搜寻着记忆中的片段,很快回想了起来。
莫怪此处的地形他觉得十分熟悉,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曾经对他说过一些话。
告诉他这些事情的人,是清时。
那时候众人正要赶上雪峰,清时假作拾柴,特地寻到了他,并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我要你替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那时候的清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要云定去的地方,是一处山峰,山峰上有一处凉亭,亭后有两条山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而他所要去的地方——
“往上。”云定默然半晌,终于握紧拳头,肯定的指着前方山道与山道后方的那处被树丛遮掩的山谷,“我们去那里。”
自那处山道往前走,有一道极为宽广的断崖,那座断崖将整个山峰分作两半,而便在那看似荒凉的断崖下方,有一处溪流,溪流之畔有一片沾满落叶的空地,空地中央,是一间简陋的木屋。
木屋不知早已经历了多少岁月,屋角处满是苔藓,屋顶被风雨掀开,杂草丛生于其中,藤蔓爬满其壁,竟是早已废弃多年,无人居住。
而就在木屋的后方,立着一株不知名的粗壮巨树,树叶遮天蔽日,许多藤蔓垂落而下,纠缠于地面,不知延伸往何方。
云定怔怔看着眼前的情景,这与清时所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清时的形容之中,这间木屋并不破旧,其中还住着一人。
而木屋中的人,便是他要找的人。
然而此时,这木屋已成此番模样,屋中又怎会有人?清时要他来寻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云定心中惊讶之际,一旁突然传来银蜂的声音道:“这里有人!”
云定一惊,连忙往南渊看去,南渊听得这话,很快来到银蜂所在之处,云定趴在南渊的肩头,自然也看清了此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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