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万里, 惠风和畅。
二人昨日约好, 今日要一同前去城外查案, 是以杨清笳早早便到了锦衣卫署衙与段惟汇合。
对方一身香色飞鱼服,正牵了两匹高头大马等在门口, 人俊马健, 自成一道亮目风景。
他见杨清笳到了, 便把缰绳递了过去:“咱们走吧。”
谁知杨清笳却没有伸手去接, 难得有些迟疑踌躇。
段惟见她面色微惭,却始终不肯接过缰绳,便试探道:“清笳是否不擅骑马?”
大明也算马背上得天下,故而太|祖定下文武百官京内骑行禁轿的规矩,顺天府官宦世家, 鲜有人不会骑马。
他没想到一向精明强干的杨清笳竟然不会骑马, 虽有些惊讶却未多言, 只道:“那就不骑马了,我赶马车过来。”
说着他回身进了后院马厩, 套上辆车赶了出来。
杨清笳心中对堂堂锦衣卫千户替自己做马夫有些过意不去, 然而对方却似浑不在意,一直安安静静地赶车,稳稳控着缰绳让厢里人十分舒适。
她心中熨帖,又觉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骑马。
马车晃晃悠悠跑了许久, 杨清笳一路撩起帘子探头向外看, 眼前一闪而逝皆是入画的自然之景。
“到了。”段惟一勒缰绳停住车, 过来打开车厢门,便伸手扶她。
车厢厢门窄小,离地又高,杨清笳此时低头蜷身,重心不稳,不由捉住段惟伸过来的右臂,轻轻跃下车来:“谢谢。”
段惟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指了指她的身后:“应该就是这里了。”
杨清笳闻言转身看,一时间愣住了。
原来他们正站在高处,这处地势十分奇怪,放眼望去,中间如田埂一般高耸,两边俱是低洼之地。
方才下车时,她看到的均是绿草茵茵那一面,此刻转过身后,面前却是□□斑驳的黄土片片。看土色,应该时时常被人翻动,故而深浅不一。
这片土地应该就是用来掩埋垃圾的场所。
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并非取决于雕梁画栋,广夏千间,而是它对待弱者,对待弃物,对待与繁华表层相悖的污秽该当如何处置的态度。
此时尚无科学处理垃圾的方法,大地之母,养育了千万子民,现在又慷慨地容纳了这一切。
有辆双马骈车正停在一个土坑旁,一人正将车上一袋袋油布包搬下向前扔去,还有一人则在不远处卖力的掘着土。
段惟与杨清笳对视一眼,二人缓步走下高岗,直奔他们而去。
那二人见一个飞鱼服锦衣卫越走越近,不由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身向这边看。
段惟和杨清笳走到跟前,后者开门见山道:“各位师傅辛苦了,我们是来查案的,想找一样东西。”
挖土那人似是有些忌讳段惟,活计被打断也不敢露出丝毫不耐,客客气气地道:“您可真是说笑了,二位一看就是贵人,能来这废灰堆里找什么东西?”
段惟清清冷冷地道:“前几日城内发生命案,死者被分尸,其他部分都在各大酒楼的灰桶中找到了,但唯独缺了头颅,我二人来此是想找到死者首级。”
搬包那人闻言忍不住惊诧道:“难不成……官爷是说那脑袋瓜子在这些袋子里面?”
他说着,似是方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下子把手上抬着的油布大包“啪”地扔在地上,面色惊恐。
杨清笳缓声道:“二位师父莫怕,我等只是来寻物,请问迎客来酒楼的厨废之物现在何处?”
挖坑那人咽了口唾沫道:“不同街的都在不同地方,迎客来应该是在这一片儿——”
他说着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块地。
杨清笳看了看那块土色,却问:“你们是每天都需掩埋吗?”
对方闻言犹豫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杨清笳看他一双眼上下乱飘,就是不敢与自己对视,又问:“那么大概三日前的,埋在哪处了?”
“这……”
“为何吞吞吐吐?还不快说!”段惟冷声喝道。
那二人闻声俱被吓得面色煞白,只得坦白道:“三日前的,还没埋呢……”
杨清笳还道为何这二人一脸的做贼心虚,原来是偷懒。
此时的人,还没有科学处理垃圾的方法,只能求助于
巡检司规定所有垃圾必须一天一埋,想必这二人因无人看管,久而久之,便偷起懒来。
短则两三日,长则四五日才埋一次。
杨清笳追问道:“三日前‘迎客来’的东西现在何处?”
抗包那人指了指脚下方才被他扔下的:“这个就是。”
她松了口气,倒也省了再刨坑寻物的麻烦了。
杨清笳从怀中掏出白布手套带上,又取出自制的口罩覆在面上,瓮声瓮气道:“你们都退后几步。”
抗包那人见这架势预感不妙,赶紧撒腿跑出去老远。
倒是段惟,依旧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半步。
杨清笳见状有些无奈,只得将怀中带着的绣帕递了出去。
段惟从善如流地接过,将口鼻捂住,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沁入鼻腔,让他不免有些晃神。
她解开紧束袋口的草绳,将油纸包打开。
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顿时溢出,她带着厚布口罩都不由皱了皱眉。
杨清笳松手将袋子倾倒,段惟则去不远处随手折了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递了过去。
段惟有轻微的洁癖,杨清笳本不想让对方与自己一起动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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