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洙前脚刚走,女娇娥沈媛后脚便从厅后出来。
“外公,尹洙不安好心啊!”
“阿姐,怎么了?尹判官有什么问题吗?”沈放再度愕然,不明所以。
沈媛轻声道:“他在地方任职多年,纵然只是参军、税监一类的小官,但多年积累,岂会不懂救灾安民?灾荒之时,朝廷又岂会让他担任京西经略判官。
而今他却跑来向外公请教安置灾民之法,这是存心不良,要让外公来背黑锅。”
沈放满头雾水道:“不就是安置灾民吗?怎么就背黑锅了?”
“安置灾民可不是简单事,数十万灾民聚在一起,秩序混乱,滋生瘟疫,冲突生乱,甚至酿成流民之变。”
沈媛道:“尹洙明显是没把握,一旦生乱,朝廷必然要追责,他大约是怕一人承担不起,所以拉上外公。”
“哦,我明白了,这么说还真是不安好心。”沈放顿时愤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尹判官看着斯文敦厚,没想到竟是这种奸邪狡诈之人。”
白发老者摇头道:“也没你们想的那般不堪,尹洙只是抖个激灵,充其量是拉着老夫做个挡箭盾牌而已。”
“呃……”
老者悠悠道:“你们有所不知,近日官家召了范仲淹、富弼、韩琦回京,欲行新政,鼎故革新。
朝野上下反对的声浪很大,眼下很多人都在盯着他们,等着抓痛脚做文章,抨击反对。”
沈放不解道:“这与尹洙有何关系?”
老者笑道:“尹洙与范仲淹亦师亦友,此番担任京西经略判官便是范仲淹所荐,如果尹洙差事办砸了,会怎样呢?”
沈放叹道:“是呢,外公威望甚高,和官家又情分非常,若有外公在前面顶着,朝野的官员纵有攻讦难免有所顾忌,即便有人上疏弹劾,官家想必也会因顾全外公而迁就他。”
“放儿啊,你还是很聪明的嘛,一点就透。”
“嘿嘿!”沈放轻轻一笑,旋即道:“可是,既然外公明知如此,为何还要…让我想主意,何不直接拒绝呢?”
“那怎么行?”
老者皱眉道:“刚说你聪明,怎么又糊涂了?他是京西经略判官,老夫是京西路宣抚使,安置灾民都是分内之责。
虽说具体事宜是尹洙在办,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何况他还拉上了你们姐弟想主意。”
沈媛轻声道:“这便是尹洙的狡猾之处,他怕外公借口推辞,所以借着我们献言捐粮施粥的由头,拉上我们想主意。名为集思广益,故意放低姿态,外公想要拒绝都很难吧?”
白发老者叹道:“可不是嘛,安置灾民的大事,任由你们这些孩子戏言,老夫自己却不管不顾,岂非授人以柄吗?”
“朝堂为官就非得这般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吗?真是无趣!”沈放抱怨一句,有些不悦。
白发老者叹道:“放儿啊,你可以不喜欢,但必须明白,否则很容易被人绕进去,被人算计。”
沈放不解道:“那外公你直说便是了,何必非得让我出主意……险些出丑。”
“怎么?让你为外公分忧,你不乐意?那下次你爹责罚你的时候,休想让我这把老骨头护着你。”白发老者仿佛孩童一般,与外孙吵嘴置气。
沈放连忙告饶道:“外公,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老别误会,孙儿还指望您老人家庇护呢!”
沈媛笑道:“二弟啊,外公之所以让你想主意,大概是想趁机晾晾尹洙。
你走的那小半个时辰,外公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就是不搭关乎救灾的话茬,尹洙别提多着急了。”
“嗯!”白发老者点头道:“将计就计嘛,让你们姐弟俩随意想点主意,然后我再加以补充,说说原则大略,具体执行便交给他这个经略判官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媛媛你竟思虑的如此周全,那些策略章程让外公这个经年老臣都自叹弗如啊!”
“外公…那个不是我(阿姐)的主意。”沈家姐弟,异口同声。
白发老者惊讶道:“那是何人?”
“就是…那个登徒……少年。”
沈放低声道:“我想找阿姐来着,可是到处找遍了不见人,无奈只好去找他试试…”
“竟是他?!”
白发老者仿佛有些震惊,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听沈放复述内容之后,沈媛同样震惊不已,扪心自问,这些安民救灾的章程办法,自己或许能想到一部分,但绝不至如此周全完备。
甚至连为政多年,曾官居宰辅的外公都自叹弗如,而一个乡间少年却信手拈来……
“这份安置灾民的章程…真的很好吗?”沈放看到外公与姐姐的表情,有些惊讶,再次提出这个疑问。
白发老者悠悠道:“何止是好?头头是道,周全完备,只要严格执行,妥善安置灾民完全不是问题。
若效果显著,可推广他处,甚至可呈报官家与两府宰相商讨,作为往后大宋救灾安置的成例之法。”
“啊?”听到这个评价,沈放大为惊讶,旋即笑道:“如此说来,这五十两银子花的很值当?”
“怎么,是你买来的?”
“算是吧…”沈放这才将来龙去脉详细道来。
“五十两银子,并护送他们去东京?”
“是!”沈放道:“我本来给他银两致歉感谢的,可他说我是在害他,外面亡命邪徒众多,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才行,所以要与我们结伴同行去东京。”
“小小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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