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突然接到老宅打来的电话,戴澜语调平静地说让他回去一趟。
家里上上下下都这样,说话一点情绪都不露,更别说透两分老头子的心思。苏应衡知道问不出什么,直接应下了。
“叫荀小姐一起来吧”,戴澜说,“这是首长的意思”。
上次从老宅出去,戴澜还称艾笙为“少夫人”,现在称谓突变,肯定是有说头。
苏应衡语气如常,“艾笙在上课,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你们许久也没回来看看,老爷子想念得紧,让首长亲自去请她,就托大了”,戴澜不轻不重地说。
苏应衡把目光投向窗外,天色阴沉得像要从高处扑下来,压迫得人太阳穴突突急跳。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那我到了之后,先替艾笙请个罪”。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
贺坚刚在秘书处看完例会,进了总裁办公室,便看见苏应衡正在利落地打领带,心知他要出去见人。
嘴唇刚动了动,苏应衡朝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必问了,我要回老宅一趟”。
贺坚看他神色阴晴不定,便例行公事地提醒一句,“上次董艺说留香斋的老式点心不错,要不要给老爷子备上一盒”。
照刚才戴澜的口气,就是给老头子搬一座金山回去,他老人家该掏枪的时候也绝不会迟疑一秒。
苏应衡摇了摇头,“不用,司机已经备好车了吗?”
“是”
苏应衡大步往外走,“你不用跟着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让傅总经理替我一下。会议流程你跟他报备一遍”。
他定下的安排轻易不会改,今天却急匆匆要走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贺坚耳鼻关心,多嘴说了一句,“要不要带上岳南山?”
苏应衡觑他一眼,“那是我家,不是龙潭虎穴”。
贺坚垂眸,点了点头。
独自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后苏应衡让司机开快一点。
于是到老宅的时间比平时短了十几分钟。苏应衡在自家门口看见一辆橘红色的玛莎,知道妹妹苏应悦也回来了。
他不紧不慢地到了门口,两个警卫员站在门口,跟雕塑似的。苏应衡对着其中一个问了一句,“今儿老头子练过枪没有?”
苏家人比较长情,喜欢用熟人,这两个在这儿站了多年的岗,跟苏应衡也是半熟。
面前这位看着温文尔雅,真垮下脸来也吓人。被点名的那个面露为难,“这个有规定,首长行踪不能跟人透露”。
苏应衡朝他腰间挂着的子弹带瞥了瞥,“少了三颗,看来是去过的”。
警卫员听了快要吐血,您知道还问我。估计是想磨时间,不想瞧首长脸色吧。
苏应衡抬腿跨过红漆门坎,知道老头子怒极了,倒是没多少惧怕。
这世上让他害怕的东西早就灭绝了。
进了春晖堂,竟然只有蔡阿姨在,看他来了,阔步过来,焦急道:“首长今天是气大发了,今天应悦回来之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他老人家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端茶杯的手都在抖”。
苏应衡见蔡阿姨比自己还紧张,便淡笑着说:“那让医生来检查一下,但愿不是帕金森”。
蔡阿姨都快跳脚了,“他正在祠堂等你呢,快去跟他说几句好话”。
“我心里有数”,说完苏应衡便朝祠堂方向走。
后院最深处才是祠堂,苏应衡脚步频率和往常无二,刚跨进小巧肃穆的院落,便看见戴澜正朝门口张望。
看见人来了,转身进了祠堂里面通报。
这里苏应衡很久没来过,只记得房间很深很黑,常年点着一圈圈盘下来的檀香,带着几分千古悠悠之思的味道。
进了屋子,里面倒没有牌位,只是一幅幅人物画像挂在墙壁。
苏承源目光沉沉地坐在梨花木官帽椅上,带了几十年的兵,腰上不好受也挺得笔直。
苏应衡看红木方几上的茶一点热气也没了,也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
“还知道回来?”,孙子一句话没说,苏承源闷在胸腔里的火气便突然爆发出来。“啪”的一声,遒劲的大掌拍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杯子一哆嗦,杯盖往上一跳,落下时发出一道脆响。
苏应衡直视他,沉着地说:“为什么不知道?回这儿的路我记着呢”。
他不软不硬的回敬让苏承源怒气更甚,极速跳动的脉搏让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走着,指着苏应衡骂道:“上次我问你,那个女孩子家世是否清白,你怎么跟我说的?诚实做人连幼儿园小孩子都知道,你呢,看我一大把年纪了,好骗是吧!”
苏应衡眉眼波澜不惊,“头一次来,我不能让您把艾笙扫地出门。我不知道应悦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有一点我们都很清楚,我要想娶的是某个女人的家世,就不会等到现在”。
他摆明了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苏承源深吐一口浊气,“你是想让苏家直了百年的脊梁骨让人戳断?糊涂!”
“放弃演艺事业,执掌瑞信,已经是我对家里最后的让步。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苏应衡声音淡得出奇,却被一副峥嵘骨架撑起来的。
“但陪你走下去的女人,不能出自那样一个家庭。她父亲亲手杀妻,她自己曾有帮助父亲自杀的嫌疑,这样的女人,你确定不会拖你的后腿?”,苏承源知道发脾气也没用,直接下了最后通碟,“和她离婚,这世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
苏应衡冷笑,“但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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