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个正着,她三哥自此未再来见她,她亦索性杜绝往来。可自那之后,不知为何,她多了些怪梦。在那梦境里,她周身被温热泉水般的黑暗包裹,有不辨面部的人自后拥抱着她。那人的体温熨帖着她,直到她胸口热血都汩汩跳动起来。似是这梦的搅扰,她的身体就此时常变得潮湿柔软。
她的眠月个性极严谨稳重,她不好将这遭遇告知她,只好转求小婵。小婵是她的侍女当中顶活泼机灵的一位,素来令她的众位堂兄弟垂涎不已。小婵闻言嗤笑:“傻小娘子!那不就是那事……”这事情令她吃了一惊,她只晓得男女相慕是花前月下,却不晓得竟至于要凹凸相投。
她将脸颊埋在枕畔,听得他轻声询问小婵,小婵却未作答,径自出去了。
“小麑。”他在她床畔低声唤她的小字。家里只他和母亲这般唤她。她嗅到淡淡的熏香和酒气。她只好坐起身来,面对着他,他在她目光下似有一丝羞愧。
他的手犹疑片刻,停在她的颊边。顺了顺她散落的鬓发。她感觉到他的温热的手指沿着她面颊缓缓垂下,他的目光也忧伤地低垂下来,又唤她:“小麑,不要气了。”只有他有那般那样的目光,如镜映着她的情思。
“她叫你‘三郎’。哥哥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那样唤你。”
“小麑,我——” 他不知如何辩驳,仿佛回应一般,他的血脉骨髓在他平静的躯壳中铮铮作响。
她拂开他的手,他不属于她了。他还亲近那样卑贱的女人。她第一次感到嫌恶。 “哥哥为什么喜欢铃兰?”她突然开口,“是因为我不好吗?”
“不是。”他把她双手捏在自己掌心里,心里却如火燎过一般——她每个字都像马儿的鬃毛,看着柔软,扎进去却是拔不出寻不见的疼。他无从剖白。抱过她,她只死劲下口咬过他的颈侧。他不顾疼痛,只沉默着将她拥得更紧。
“我晓得你们之间是如何……可不懂为什么你那样对她,却不那般对我。”她这样的固执天真,执意引诱他说出心底的秘密——他对她的渴望早已深种。他绝望地拥紧她,她的字字句句都挑起他的愧疚与软弱。
他与她倾倒在锦绣之间,他吻过她的眼睛,鼻梁,嘴唇,她天真柔软的身体在他触碰下颤抖着。他抵住她的身体,几乎将她的唇瓣咬出血来,
“你这样好,我做不到。”而此刻他少年的血脉几乎沸腾。她就在他怀里,固执地等待他的抚慰。他的停滞,是绷紧的弓弦。她推开他,赤着脚奔至窗前,呼吸烦乱,风鼓起她的衣裳。
“可你明明晓得我也觉得你好。”她对他的渴望胜过了女子本能的恐惧,她尚不了解这种渴望的内涵。在那矮小热闹的边城,她的父亲是唯一尊贵的公侯,她可以肆意爱他,那时的他像所有边城少年郎那般单纯热烈,怀里藏着贮存烈酒的银酒壶,总爱拿酒去灌她,痴痴看小女子脸颊为烈酒红透。
“我只会毁了你。”他突然自后捉回她,埋首在她颈侧,她方才跌乱的长发隔在二人之间。他拥着她,像怀抱着雪,像怀抱着火,那片刻不息的煎熬,却是他如雾气般难以抓牢的珍宝。若在凉州,也许他真的娶她,也无人敢出他言,他可以默默地当凉国公的女婿,就像他如今默默当凉国公的儿子。凉州的简朴快活可以让人抛却名利,凉州的烈酒美人可以让人忘记仇恨。而如今,她是西京绮罗丛里富贵花。他早注定要失去她。她的婚姻已成世家门阀间一桩复杂交易。
“我不在乎!”她仍然保有边城少女的无知与坦率。
“我下月就随军前往鸣州。”纵使凉国公不令他离京北上,他亦不该再拖累她。他将脸埋在她颈后丰饶长发里,她的身体是新制的蔷薇花露的香气。蔷薇像她,是“经时未架却,心事乱纵横”那般可爱而不淑的花。
“你若走,我就求父亲让我嫁人去。”她气急了,挣脱他的怀抱,眼泪却也不争气地滚落,“你带我走吧!我们回凉州去,不行……去个没有人捉得到我们的地方!” 她想从他眼中找出答案,只得到难解的沉默。她的手自他鬓边滑下。她的手指停在他眉间上,他有那样瞳仁幽暗到不见光色的美丽眼睛。他挺峭的轮廓,常使他有不像少年人的冷漠神情。还有他的唇,就在片刻前,它们曾施予她如此保留又苦涩的吻。
她牵过他的手,落在她胸前,引他去解她的衣结,让他的手掌贴近她象牙般的美丽肌肤。她站在他面前,华服委地,乌发凌乱。“我喜欢哥哥,我不准你走。”
他闭目,拥紧她,她的身体还纤细如一株幼小的梧桐,他的血液已然沸腾,只要他——他几乎要跪下,面颊埋在在她颈畔胸前,却一直沉默。他多想带她走,带她逃去苍天之下最卑微隐蔽的角落,那里她不再是陇右李氏的李瑽,他也不再是背负仇恨的王庭遗孤。他那少年的眼泪濡湿她胸前的肌肤。她是他的幼妹,他的恋人,他永远爱而不得的珍宝。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惧怕她。纵使终将错失,他也试图倾心维护她那将他遗忘的自由。
他褪下指上一枚彄环,执过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纵是推至指根也还是松的。引弓射箭用的彄环经多年摩挲,上有细密几不可辨的纤纹,百炼金打造,除内里镌有铭文,再无其他装饰。她也低头看着,金彄环古朴却光彩不减,似是能照得出她指骨的轮廓。那是他生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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