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突然想起什么,箭也似地奔到哥哥的卧室里去,窸窸窣窣捧出个卷了角的作文本来。她用小手儿沾了唾沫,翻啊翻啊,翻到一篇题为我的妈妈的那一页,摊开在文景面前让妈妈看。海涵写道:
我有三位妈妈,一位是生我的妈妈,一位是喂我吃过奶的妈妈,另一位是现在与我生活在一起的妈妈。我给她们排了座次,叫a妈妈、b妈妈、c妈妈。有一首歌中唱道:朋友多了路好走。可妈妈多了并不是件好事情。生我的a妈妈总是嫌我不常去看她,说我没良心。现在的c妈妈又嫌我和a妈妈有联系,说我人在曹营心在汉。只有b妈妈和我没意见。记得我小时侯不懂事,总是抢着吃妹妹的奶。b妈妈从来不生气。她常常把我和妹妹揽在怀里,抚摩着我们的小手,一边喂奶一边哼着歌儿。喂完奶就教我和妹妹相互拍手,唱儿歌你拍一我拍一。后来,她又抱回一个妹妹来,就拼命地干活儿,顾不得和我们玩了。我懂点事了,不再吃奶,还帮她照看两个妹妹。她就夸奖我是妈妈的好帮手,奖励我好吃的。对我更亲了。可是,再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带着妹妹回了次娘家,就再没有回来。我渐渐懂得她是和爸爸离了婚。b妈妈离去后,母爱也就离去了。我再也看不到可爱的妹妹了。大人们离婚怎么就不问问孩子同意不同意呢?
母女俩正看到关键情节,楼道里响起矫健的脚步声。回来了!海容呼一下把那作文本起,迅速地踮着脚溜回哥哥的卧室,小心翼翼鼓捣一会儿,就咚咚咚跑p>
哥哥,你猜谁来了?海容一开门就欢快地喊道。
谁?一个的英俊少年朝屋内张望。
文景忙放下面盆,扯起围裙擦干看作文时淌出的泪水,迎了出来。海涵虽然个子长高了,那张脸却还是小时侯的娃娃脸。文景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亲情,旧泪痕未干,新的泪珠儿又在眼眶里打转儿了。叫一声海涵上前来就想把失而复得的儿子拥入怀中。但是,海涵只是客客气气地应了一声,一闪身就回了自己的卧室。文景远远地失神地望着海涵。孩子正呆板地解开自,机械地摆弄着学习用具,不肯抬头与文景对视。
十四岁的男孩儿有思想有见了。虽然文景还没有看完那篇作文的全部,也知道海涵恨父母无视他的存在,不把儿子当回事儿了。文景追悔莫及,负疚地退回到厨房内,继续弄饭。没想到与海涵叙旧的良好愿望顷刻就化为泡影了。三个妈妈统统令海涵失望,海涵便不相信母爱了。唉,孩子还小,怎能理解大人之间的恩怨呢?不能解说的痛苦和委屈,再加上劳累和饿过了头,使文景几乎难以承受这生活的戏弄;她感觉头晕眼花,自己的生命被折腾得非常虚弱了。再稍微加一点儿压力,就会病倒起不来了。
好在海容还在做不懈的努力。她把妈妈带来的瓜子、花生等零食,统统搬到哥哥屋里,戏逗哥哥吃。文景也通过一道窄窄的门缝儿偷觑着,以哀求的目光望着儿子。只见海容将剥开的花生、瓜子一股脑儿塞在哥哥的嘴里,男孩儿终于开始咀嚼了。这使文景的心情多少好受些。
转念想想,你爱孩子疼孩子,又体现在哪里呢?从离婚之后,既没有给娃娃买过一分钱的东西,又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看他,也难怪孩子对自己失望呢。即使在今后,海纳的性命都难保,你又能给海涵分出多少爱呢?孩子不愿亲近也罢,省得刚热起来又凉下去,让娃儿再一次失望。
饭好了。经过千呼万唤,海涵终于磨蹭出来,与文景、海容坐到同一张圆桌旁。文景问:记得过去我们一家子吃饭的情景么?海涵说:记得。文景问:锅面好吃么?海涵说:好吃。文景问:平日自己会煮速冻饺子么?海涵说:平日爸爸不怎么花钱买高级食品,只给留馒头、米饭和咸菜。做妈妈的客客气气地问着,做儿子的不动声色地回答。仿佛不再有足够的热情能点燃昔日的情感,很难再唤起母子之情了。尽管如此,文景已经很满足了。
饭后,两个孩子自觉回到海涵的房间去完成作业。文景洗罢碗又急忙洗孩子们换下的脏衣服。海涵的衣服上墨迹斑斑,俨然象个不拘小节的读书人了。想起这孩子的文章通通顺顺、意思表达得非常准确,文景又自觉慰藉。听见兄妹俩在那边嘀嘀咕咕地研究问题,相处很是和谐,做妈妈的脸上又绽开了笑意。饭前那张苍白的面颊上也出现了丰润的红晕。
刚刚洗了头遍,正换上清水要漂洗二次,客厅的电话铃响了。文景以为是赵春怀打回来的,便有些心慌意乱。故意将衣服提起来按下去,弄得水哗哗响。并不去理睬那电话。
妈妈,找您呢!客厅里传来了海容的声音。
电话是货运室丁大有打来的。他说小齐已将话捎到了。他们想约文景一起去吃顿便饭。顺便与几位哥儿们聊聊文景目前的困境,发动兄们伸出援助之手。这消息让文景既意外,又感激。心中产生了一线新的希望。小丁说一会儿就派车来接她,文景便慌乱了起来。
海容看得出妈妈要离开了,再没心情写作业。陪妈妈把洗好的衣服搭到阳台的晾衣架上,就看妈妈打点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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