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从禄左右看看,低头小声说道:“此人惨酷好杀是有名的,不过行事机敏又一副好相貌,打仗也是把好手,先帝在时很得先帝宠信,因此得坐高位。据说在平卢任上动辄就要人命。老百姓有罪的,也不按照刑律问罪,常常看他的心情就杀了。有犯人来了,他就问年龄大小,回答说多少岁,就按照岁数棒打多少次,还美其名曰‘随年杖’。每次棒打一人,必定用两根棍子同时打,叫做‘合欢杖’,这都出了花样啦!要是有谁惹了他不高兴,就把人倒着绑到马匹上,在地上来回拖上几里路,好好一个人浑身的血肉被刮得支离破碎,无论你是什么好汉,只拖一会就没气了。”
众人听了心中凛然,折从禄接着道:“他在平卢任上闹得太厉害,种种事情都传到了新皇帝这边。所以皇帝传旨叫他进京,这人也知道自己作孽多,居然想抗旨。还是符节帅和浙州刺史郭琼大兵压境,这才逼着他进的京。不过这人资格老,又是先帝的旧交,陛下也不好动他。几位枢府相公都看不上他,但是又不好随意治他的罪,这就把他晾起来啦。”众人这才知道原委,纷纷啧啧感叹,这厮看起来相貌堂堂,不想是个衣冠qín_shòu一般的人物。
此时那等在大相国寺外的刘铢却不如他外表表现显得那么从容,从平卢任上调任进京已经几个月,他作为枢府级别的高官,被中枢辅相们晾在汴梁城里不闻不问,就每天在家吃白食实在气闷。不过刘铢一向是聪明人,他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惹不起。平头老百姓换着花样折腾,哪怕拆骨剥皮也未必算什么大事,但是中枢的相公们可是轻易惹不得的,特别是史宏肇和杨邠,那都是性情刚硬的铁腕人物,自己在汴梁地面上,若胡乱做一些事情出来不遂他们的意,那搞不好可就有大麻烦。没见原来的西京留守、同平章事王守恩,那是比自己还大的官,结果恶了郭威那厮,被一个堂贴就免了职,刚刚还坐在大堂上威风凛凛,转眼间全家老幼几百口就被赶到大街上,最后只能狼狈地跑到汴梁来。最后还是幸亏王守恩这厮平日里刮得好地皮,囊中丰厚,多方打点才免了罪。
虽然忌惮这几个强硬的枢府大臣,但是刘铢还是对杨邠、史宏肇等人积怨难消。自己进京几个月,银钱花得如同流水一般,四处打点,结果还是在空捞捞挂在这里无人问津。归根结底还不是这几个贼厮鸟忌惮自己位高名重,是先帝老臣,怕动摇了他们的地位?
刘铢心中愤愤不平,他这次过来大相国寺是应枢密承旨聂文进所邀,这才趁着休沐时间过来同他一会。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这几个人都是皇帝的亲信,但是和杨邠、史宏肇等人也不对付,相信他们找自己也是别有深意吧。
聂文进是井州人,作为兵马押司官当初跟着先帝从太原杀到汴梁城,同刘铢是老相识。先帝得登大宝,这聂文进授枢密院承旨,历领军、屯卫大将军,后来又迁右卫大将军,这个人允文允武不是酒囊饭袋,刘铢还算看得上眼。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杨邠、史宏肇和郭威等人掌权。众人各有封赏,可惜这聂文进屁股下面的位子纹丝不动足足三年半,按照道理讲,恐怕这怨恨之心只怕比他刘铢还要厉害了!
正寻思着,就见外面一匹青骢马缓缓而来,马上一人做文士打扮,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白净面皮,风姿娴雅,正是聂文进。他连一个随人也无,潇潇洒洒而来,姿态从容舒缓,似乎有出尘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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