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衣装。
大红的喜字。
大红的娇俏女子坐在床边。
一个俊郎不凡的男子款步走近,可是他好看的脸上与这一室喜气全然不符,是一反常态的凝重。仿佛压着许多心事。
他拿起喜秤轻轻挑起,一张清丽绝俗的雪白小脸呈现在他的面前。
女孩子扬起笑脸,眼睛笑成了一弯明月,声音清脆,“令狐双。”
她极爱笑,笑起来总是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轻松。
然而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是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令狐双拿起一壶酒,勉强笑了笑,“若尘,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若尘盯着那壶酒,眼睛里的点点星光慢慢的黯淡下去,她低低的说道,“我不想喝。”
令狐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落,只是拿过来两只酒杯,“不喝合卺酒,算不得夫妻。”
透明的酒自精美的酒壶中倒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稳稳的落在白玉酒杯之中。一股悲伤的感觉迅速的蔓延在喜房之中。
若尘接过一杯,怔怔的看着杯中的酒,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偏着头问道,“你真的想让我喝下这一杯酒?”
令狐双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做声。
相处已久,她自然知道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她笑道,“既如此,我先干为敬。”
令狐双欲言又止,看着她慢慢的将酒杯递到唇边,他想阻止,最终只是唇角动了一动,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瞧在眼里,笑容僵在唇边,再不迟疑,酒杯一竖,酒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唇齿之间一股苦涩之味蔓延开来,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破裂,她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画面,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伤心起来,她眼睛涩涩的,想哭,心里也有一种痛彻心扉的难受,她挥手将令狐双正在倒酒的酒壶打翻在地。
浓浓的酒气随即挥散,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她鼻子也酸酸的,滑落在床边。
他忙一把扶起她,脸上是近乎恐惧的神情,颤抖着问道,“若尘,你怎么样?”
她扬起雪白的小脸,眼睛里全是哀痛,“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她喃喃自语,“毒仙红药仙子汇聚一千对离人泪练就而成的一壶离殇酒果然非同凡响。此酒一饮,肝肠寸断,泪尽而亡,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绝望是这样的痛苦。”
只是她是一株还魂草,生而喜笑,她只有一滴泪,泪落之日,便是亡命之时。
他急急的问道,“你明明知道这是离殇酒,为什么还要喝?”
她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慢慢的凝聚成一滴血泪,从右眼缓缓流下。
泪珠似血般鲜红,却又如同水一般晶莹,自她白玉般的脸颊滑下,慢慢的升起,漂浮在半空中,发出琉璃般的光芒。
她看向那颗泪珠,浑身像是被抽离一般的没有力气,想笑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世间能够起死还生的唯有还魂草以骨血命数泣下的一滴泪水,是为还魂珠,你想救你青梅竹马的紫丹仙子,我便成全你,从此以后,天上人间,寒冬酷暑,你我再无相干。”
“不。”他大叫道,“我已经和司命星君说好,把我的修为渡一半给你,你会成仙,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若尘摇了摇头,身子开始慢慢的透明,“你想给,也得看我要不要。你还想和我一起,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他看着她越来越透明的身子,忙抓了她的手,想替她输修为内力。然而那内力就像是遇到一团空气一般,毫无着力点。
他开始害怕起来,“不会的,司命星君不是说可以的吗?他一定有办法,我带你去找他。”他将她紧紧的揽进了怀里,看着她快要消散的身子,终于有了绝望的感觉,“若尘,你告诉我,遇到我,你后不后悔?”
她摇了摇头,“不,不后悔。”
他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一点亮光。
她继续说道,“这一世不后悔,下一世,再也不要遇到你。下一世,我在月老庙许给了”
她话音未落,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的无隐无踪。
空旷的喜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不。”
下一世,她已经许给了别人,与他,再无干系。
一个小小的房间。
摆了两张小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自睡梦中惊醒。
她四周看望。
月光自窗边照射进来,映出屋子大致轮廓。
简陋的房间,一览无遗。
并不是睡梦之中的铺天盖地的华丽的大红色。
少女拿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衣袖是麻布的,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有一点触痛感,并不是睡梦之中丝滑的大红锦衣,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沉浸在梦中,恍恍惚惚的。
梦里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哪一个才是梦中的她,梦里饮下那一杯酒的伤心绝望,留下那一滴泪时的苦楚,魂飞魄散时的解脱真真切切的,就好像这一切都发生在她身上一样,那心里泛起的疼痛就好像依然存在。可是这简陋的房间,和自己身上粗糙的衣服无一不在告诉她,那只是一个梦。
少女名叫琉璃。
是平北将军府的一个烧火丫头。
琉璃轻轻的起身,她打了一盆水洗脸。
在月光下,水中映出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带着一丝稚嫩,和梦里的少女一模一样。只是看着年纪比梦里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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