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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些眉目,还需进一步查验。”云斐含笑道,“不过,我信任季大人向来的品格,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季柏与云斐同殿为臣,又皆是青年才俊,不免被人拿来比较,尤其是那些府中有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的大臣们。然而两人虽年纪相仿,透出的气质却格外不同。季柏人如其名,虽被称为谦谦才子,到底出生自武将世家,骨子里便渗着一股浩然英武之气,与云斐斯文俊秀的音容有松竹之别。云斐现如今即便不比幼时那般唇红齿白,却仍是眉眼fēng_liú,微微一笑间,总有些蕴藉舒缓的从容之态。
两人虽常被人一同提起,素日里相交却甚少。季柏一身凛然正气,好结交文人墨客,不问出身,不理功名,但凡志趣相投,四海之内皆是挚友。云斐为人雅淡,秉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信则,除去撵不走的荆王外,与他人少有来往。尤其是这一两年皇子之争日盛,云府更是常常闭门谢客。
一年前有人好事,问季柏对云斐的印象,季柏以尚可两字随口回应。那人又去问云斐,云斐倒是说了不少,主要是夸奖季柏为人豪爽,又富有才学,笔底可生花,有吞凤之才。世人于是越发称赞云斐虚怀若谷,识量宽和。
桌案上摆着本南朝乐府的诗集,当中摊开一页,正是崔颢的长干曲——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季柏看云斐往那上面瞧了两眼,走了过去,将书页轻轻掩上,道:“云大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来向我作保的?”
云斐微微一笑:“另外还有些关于红丸案的疑问,想请教季大人。”
“云大人请讲。”
“季大人是否精通医理?”
“只略有涉猎。”
“盒中的这些红丸是否由季大人亲自配制?”
“我只是闲来读一些医书,并不是大夫,这些药丸的制作自然是有人代劳。”
“那么红丸由何人所制?”
季柏道:“由淄仁堂药房专人制成。”
云斐道:“我来之前翻阅季大人的录供,红丸虽由淄仁堂制成,药方却不是他们那里的大夫写的。季大人当时不肯说出大夫的姓名,那么现在是否想说了呢?”
季柏道:“并不想。”
云斐缓声道:“季大人是觉得我们审刑院上下一干人等都是吃白饭的,只要不说,便查不到源头了?”
季柏闭口不答。云斐笑了笑,道:“看来,季大人是打定主意令审刑院为难了。”
季柏转过脸看他。云斐又道:“我说过了,我相信季大人的品格。我相信季大人不是行凶之人,也不是帮凶。我想,季大人不肯讲出姓名,只剩下一种说法,那便是季大人既不认为此人有罪,也不认为审刑院有还人清白的可能。前者暂且不论,至于后者,我身为审刑院一员,着实遗憾。”
季柏开口:“我并没有这样想过,只不过是觉得……”
“觉得什么?”
“区区一个大夫的姓名,云大人若是有心,稍微一查也查得到,何必非要我亲口说出?”
“那么季大人又为什么迟迟不想说呢?”
季柏又开始闭口不答。
云斐拢了拢衣袖,道:“世人常言季大人义薄云天,肯对朋友肝胆相照。如今对聂大人对我都不愿说出大夫的姓名,想必是与一位朋友有关了。”
季柏没有说话,神情透出默认的意味来。云斐又道:“既如此,我不便再勉强。只是恐怕就要委屈季大人的贴身小厮和季府的其他丫鬟随从了,从他们口中得出的答案,既相对牢靠,又比较容易。不过他们无官阶品衔,地位卑微,在牢中的待遇必然不会像季大人这样优渥,有所怠慢之处,请季大人见谅。”
季柏神情微动,云斐已经站起身来。
“季大人若无事,我便告辞了。”他言语平淡,“我钦佩季大人对朋友的态度,只是季大人对待下人的态度,却令人有几分心寒。”
云斐出了大牢,在审刑院处理了半天公务。审刑院向来是得罪人的地方,在这里任职的只分两类人,要么是如聂酰一样擅长和稀泥的,要么是耿直不阿不懂得世故与变通的,前者不办事,后者越办越错,两者又互不买账,因而审刑院效率低下由来已久。
自云斐来后,这种情形有所缓解,并渐渐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小事情各办各的,想和稀泥的便和稀泥,想得罪人的便得罪人,各不干涉;遇到大案,和稀泥的一群人便将问题直接丢给云大人,由云大人跟那群擀面杖一般不通气的顽固们讲理。
也不知云斐私底下都说了些什么,总之这半年来,碰上事的时候,一群老顽固往往都能消停几分,即便云斐最终不会得出一个四方满意的结果,却也是大家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秋里的日头照样毒辣,审刑院几个人精神萎靡,稀稀拉拉办差期间,夹杂几句闲话。有人提起袁聪一死,吏部侍郎的职位就空缺下来,也不知到头来谁能补上。
另一人道:“据说雍王和杨王都已推荐了人上去,杨王推荐的是莒州的知州,听说在地方上功绩不俗,口碑也可以。雍王推荐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品小官,原是在京郊任职的,传闻识人眼光是一绝,邻里街坊的小偷啊骗子啊都逃不过他的眼,只不过为人孤僻,不善言谈。”
“袁大人之前也算是雍王跟前的红人了,这才入土为安没几天吧,殿下就有了气力继续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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