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害主母的女人与他们有姻亲关系?还有,还有哥哥…她纵然再不聪明也知晓如今太子对她的荣宠皆是因为哥哥,倘若此事传得出去,只怕朝堂上那些官员的口沫都能淹死哥哥。
到得那时…
她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霍令德想到这忙一并跪了下来,她就跪在林氏的身侧,脸却是朝林老夫人看去,口中紧跟着一句:“祖母,就算不为母亲,您也想想我和哥哥…如今哥哥仕途亨通,保不准回来后就能升任尚书一职,倘若母亲被休弃,不仅哥哥的仕途会受到影响,就连我在东宫的地位也会不保。”
她这话说完也朝林老夫人磕起头来,跟着是继续说道:“自打父王去后,我们霍家在燕京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祖母…”
林老夫人听得这话,原先面上的愤怒和暗沉却化为沉思…
霍令德和林氏的这番话,的确是让她松动了,如今霍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倘若真得休弃了林氏,那令章和令德可怎么办?她想到这,撑在茶案上的手是又收紧了一回,连带着面容也有些紧绷起来。
可是若不处置林氏,那对晏晏和许氏又何其不公平?
屋中无人说话——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垂首未语,这是主子们的事,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哪里能置喙什么?
吴婆子也安安静静得跪在地上,她手握着那串珍珠手钏,自打她把那些话都说出来后便再未开口,此时她也只是低垂着眼看着手中的手钏…这些年,她四处漂泊,接连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如今就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当年起了这样的贪心,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结果。
“母亲——”
屋中终于有人开了口,却是许氏。
许氏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早在吴婆子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便一直未能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一次生产时的血崩,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底下这个从容恭敬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她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她想到这,袖下的手便又紧紧攥了一回帕子,许氏眼瞧着众人朝她看来,却是又停顿了一瞬才艰难得开口说道:“林氏的确有错,可为了霍家,我们也不能休弃她。”
屋中众人谁也未曾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林老夫人也未曾想到,她怔怔得朝许氏看去,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开口说道:“你,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许氏闻言却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面容仍旧是苍白的,可说出来得话却很是稳当,她就这般端坐在椅子上,眼瞧着底下伏跪着的林氏是又一句:“若论私心,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可为了霍家,我却不能这样做。”
“倘若我为了一己私欲置霍家于不顾,我又如何对得起王爷在天之灵?”
“你——”林老夫人听得这话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她眼瞧着许氏端肃的面色,心下不禁想到,当年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为了那一己私欲就带了这么一个祸害进门,把那个鱼目当做珍珠,反倒是把眼前这个真正的明珠弃之不顾?
她想到这,心下是又叹了口气…
林老夫人握着许氏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可腹中的话却是一句也吐不出…却是过了好一会功夫,她才收回手重新朝底下的林氏看去,口中跟着一句:“林氏,我念你为霍家生儿育女姑且饶了你这一回…”
“今日之后,你便好生给我待在容安斋中,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探望,你就在那好生吃斋念佛来偿这一段罪孽。”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林氏耳听着这一字一句却是颓然得跪在地上。
霍令德看着她这幅模样有心想再向林老夫人说道几句,可看着祖母黑沉的面容还有那一副不容置喙的神色便又住了口…好歹母亲未曾被休弃,也就无人会知晓这一段丑事,她和哥哥都不会有事。
母亲养育他们这么多年,盼得不就是他们能够好好的?
虽说日后不能随意探望母亲,可只要她和哥哥活着一日,就不会有人去苛待母亲…何况真到了太子当上天子的那一日,她便是皇妃,那个时候,这霍家不还是她说了算?霍令德想到这便也未再说道什么,只是朝座上几人又磕了回头:“多谢祖母,多谢母妃。”
许氏依旧淡漠着面容,未曾接话…
林老夫人也未曾理会霍令德,她的手撑在眉心处,口中是一句:“玉竹,你亲自带人领着林氏回去,日后林氏要清修便也不必那么多人伺候了,除去她的贴身丫鬟,容安斋的丫鬟、婆子全都派去别处…还有她的一日三餐也都交由厨房一应派送。”这却是连林氏的用度也要减少了。
玉竹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她挥了挥手,而后便领着两个婆子带了林氏下去。
等到玉竹退下——
林老夫人便又朝底下跪着的吴婆子看去,是又一句:“至于你——”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吴婆子,眉心紧拧,面色也有几分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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