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五年秋,荀氏生帝。有文在掌,左文曰万,右文曰离。文帝问左右,左右莫对,询诸太史,太史不能徵。
【司马光】臣光言:新晋凡六百载,有类成周。明帝务德而修甲兵,可比于文武。然魏晋之人,多服石狂狷。尚清谈,好大言,行状不足徵也。上宜深追其政,则损益可知。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予虽实录前言,亦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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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五年的建邺安东将军府中,激荡着怪异的氛围。
司马睿、王导面面相觑,王敦与周玘带五万兵马清剿陈敏余孽,城中的守备就显得有些空虚。
建邺城北,渡江而来,衣衫褴褛的难民,城楼上一眼看不到头,恐怕有十万之众,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波。
“司马(王导官职),”司马睿强压下焦虑,问道:“城外是何处人仕?”
“将军少安,”王导到底老成谋国,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城外衣冠,当是北人南附。江淮富庶,北人纵有百万之众,亦无饥馑之忧。今日所虑者二,何族何姓,所为何事尔。”
王导轻一欠身:“将军应携北姓名士,登玄武门(北门)呼号,以安其众。”
只要不生民变,王敦周玘就可以分拨士卒以壮城防,这些疲敝的难民也能够分散安置,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所为何事”。
永嘉以来,除琅琊王氏,北人大族观望者众,南渡者却尽是些二三流的小士族。可今日城外的阵仗,多半是钟鸣鼎食的望族。
大族举家仓皇南迁,事前却连安东将军都蒙在鼓里,一无照会,二无先导。北方到底是何变故?一时间司马睿越想越是心惊,王导轻咳一声,司马睿才惊觉,锦衣下已是薄薄一层冷汗。
司马睿与王导各点了十几人,散了朝会,众人或马或步,或乘车,盏茶时分,聚于玄武门门楼上。
“吾帐下温太真,仪容俊朗,习秦青、薛谭之技,可代将军一啸。”王导上前一步,引荐一人,便退至门楼飞檐下阴凉处。
温峤出列站在司马睿右边上首,司马睿扶着城垛,望着河边乱哄哄的难民,念道:“城下可有长者?可与本王一谈。”
温峤深吸一口气,面色红润了两分,啸道:“众人熙熙,可有长者一叙?琅邪王亲至,毋喧哗!”
难民这才抬头,他们脸上尽是泥灰,只有双眼是澄清的,看着司马睿的人渐渐多了,又低声谈论了片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难民缓缓分开,几个童男女扶着一位中年男子上前,那男子也挺胸啸道:“陈郡谢氏,幼儒在此。族中子弟,复杂他姓,共三万户。琅邪王长者,世所共知。可有我族昆弟,可为先导。”
一听“陈郡谢氏”四个字,门楼上几十人,连司马睿和王导都瞥了一眼一个衣冠不整,旁若无人的搓泥丸子的男子一眼。“幼儒在此”四个字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毛。
司马睿回头,低声道:“你弟?”
毕竟是老板问话,那人低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不料司马睿却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弟?”这回声音提高了些,门楼上众人俱抿着嘴,脸色发紫,那人只好点头。
王导的脸上难得的带上几分笑意,装作没看见,对他作揖道:“幼舆贤弟,还请出城安置公族子弟。以公大才,这保境安民的大功,必定手到擒来。”
那人进退不得,只得领了令牌,起身下楼出城,等他背影一消失,门楼上众人俱都捧腹大笑,司马睿边笑边问王导:“司马,这谢家兄弟,可是一母所生?”
一听这话,王导的养气功夫也破了,大笑不已:“回将军,属下……哈哈哈……属下不知。”
门楼上的谢鲲幼舆,与城外的谢裒幼儒,俱是散骑常侍谢衡之子。兄弟二人家学渊源,皆有文名,然性格却是龙生九子。谢裒为人稳重当世,儒雅笃信。谢鲲为人旷达多情,交游广阔,不拘礼法。
不过谢鲲虽然为人任诞,但其才智却非比寻常,为“江左八达”之冠。只见他出城不久,便接下谢裒的担子,将城下难民,按远近亲疏好恶,分作四股,每股由一伍兵卒向导,两股在建邺城外寻地驻扎,两股顺江而下,入会稽、吴郡。又安排三支快马,执令告知沿途郡县,支领钱粮医药。
这些事青史不过寥寥数笔,前前后后却用了两个多时辰。日渐西斜,兵卒点着火把在前引路,慢慢的将难民引走。
谢鲲回帐,脸上殊无邀功请赏的喜色,将军府中众人也是神色黯淡。谢鲲素有捷才,“陈郡”两个字,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再与谢裒及族中子弟印证,心中了然。谢裒入城两个时辰,将军府中上下,自然都知道了——
“白毛奴(蔑称刘聪)令羯奴(蔑称石勒)将十万众侵我,破洛阳,族兄王夷甫(王衍)殉国。”王导为人公私分明,不客气的说:“族兄清任,众亲附之。然不知兵事,今上(晋怀帝司马炽)糊涂啊。”
这话把王马两家挨个黑了一遍,也只有司马睿心腹的王导敢说,帐中众人瞥开眼睛,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
司马睿脸色也不太好,洛阳城破,晋国社稷危如累卵,永嘉元年以来,他南下平乱,存的便是的裂土封王心思。八王之乱后,晋室飘摇,天家对他割据一方的行为也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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