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并没有打算带少年回薄府,她已经在城西的一个深巷租了一间小屋,在大街上随意帮他买了几件衣服后,便带他去了出租屋。
“你暂且在这里住下,我会想法子给你筹路费,到时你想去哪里,我绝不多横加阻拦。”薄欢推开屋门,将新买的衣裳放在桌面上,回头看站在院子里的少年,淡声说道。
少年取下头上的帷帽,清澈的凤眸冷意涟涟,“你这么做,到底有何企图?”
一个人或许有悲悯之心,偶尔略施小恩小惠并不奇怪,可这人看上去显然自己都过得不宽裕,却舍得花整整七十两将他买下,还将他安置妥当,甚至还想为他以后的生路筹谋,而他自己看上去,却无一点所得。
他绝不相信,一个人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施大恩,却不求一点的回报!
薄欢知道他不相信,所以只是顿了顿,便抬手,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
少年双眸倏而睁大,怔愕地望着那张白皙而清艳的小脸,“你……你是女子?”
此刻薄欢的脸上不施粉黛,五官素净而明媚,娥眉如柳,一双灵眸顾盼生辉,眸底波光潋滟,似乎隐藏了无数璀璨的星辰,无比的耀眼。
这样的她,哪怕绾着的是男子的发髻,穿着的是男子的衣衫,也无法掩饰她是女人的事实。
薄欢如此打扮,便是没想过要对他隐瞒,而是准备自己以最真实的面目面对他。
总不能等到来日他飞黄腾达了,想要对她报恩之时,却认不出她这人来了吧?
薄欢唇角微扬,淡淡一笑:“没错,我是女子。”
少年眼中的疑惑更甚了,“那你……”
“我叫薄欢,是薄府的女儿,但在薄府向来不受待见,我的那些血亲,一个个瞧我不顺眼,动辄便想要取我的性命。是以,我如今的处境很是危险。”
薄欢抬眸,清亮的眸光落在少年的凤眸上,“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睛起,便明白,君乃非池中之物。我今日帮你,只是希望君若来日能够睥睨苍生,我可借一借与君乃旧识的由头,镇住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
她没有跟他说,她其实早就知道他将来会万人之上,今儿对他加以施恩,便是希望他功成名就的那天能记起她,到时候再偿还她的恩德,对她姐弟二人荫庇几分。而是对他说,她希望能借与他曾是旧识的这个名头,恐吓一下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知道这是一个骄傲纯粹的少年,若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只会令他觉得她百般算计,图谋不轨,进而深以为恶。
少年听罢,目光沉沉,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脸上倒无什么愠怒之色,显然能够理解她的做法。
只要他不反感就好!
薄欢暗自吁了一口气,弯唇,笑着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掀起眼帘,目光微冷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尽然相信她。
“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不过,我总要称呼你的。嗯……你的眼睛这么纯澈,要不,以后我就叫你澈吧。”薄欢温和地笑道。
她是不会告诉他,在前世他扬名天下的时候,她早就对他有所耳闻。
自然,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
“姐。”
“姐!”
“姐?”
薄欢猛地回过神来,对上薄子莘疑惑的眼神,淡定地勾唇,温和地笑了,“怎么了?”
薄子莘想起正事,突然的脸红耳赤,一脸的羞愧赧然,“姐,夫子说,要每人都要准备好笔墨和白纸,下堂美术课要大家一起作画……”
这个年代,纸笔墨都是一些贵族用的玩意儿,价格格外的昂贵,他深知这对姐姐而言是不轻的负担。可是夫子说了,若没有带纸笔墨来,便是无心向学,是要逐出书院的!
本以为会看到姐姐为难的表情,孰知,她听了之后,却是莞尔一笑:“既然如此,带去便是。”
“可是,买这些东西,是要不少钱的……”
“你别担心,姐姐会替你办好的,你只管好好念书就好。”薄欢笑着安抚他,一脸的轻松。
她好不容易才攒够钱将子莘送到书院念书,如何也不能令他半途而废了,她不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失落的表情。
他这个要求,若是在前一刻提出,她或许还会觉得为难,因为现在她的的确确是囊中羞涩了。
单是拍买下澈就花了她七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又是给他租房,又是给他买衣服买厚被还给他生活费,加上送薄子莘去书院念书,她从秦知县那儿得来的一百两白银那是花得一文钱也不剩下了。
可她接下来,显然还是需要有一大笔的开销的,比如澈的路费,薄子莘的念书费,还有他们姐弟二人的生活费等等。
所以,她方才出神,正是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最短时间内,赚到最多的钱。
而就在薄子莘喊她的瞬间,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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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欢出门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鹅毛小雪。
雪花扑簌簌地降落,不消片刻,大地已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薄欢来到约定好的八角亭,亭内空无一人,随手摘下头上的帷帽,拍掉上面粘带的雪花,感觉指尖冰凉,不由想道:也不知道澈在那出租屋里是否住得习惯。
她知道他是从南方而来,可能不适应北方降雪的隆冬,所以特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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