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时然刚到单位就见同事小林坐在更衣室里抹眼泪,张姐在旁边劝着。
“又来了?”时然拧眉,一看这状况就知道徐妈妈又来了。这几天,徐博枫的妈妈雷打不动地天天来婚姻登记处,要求就一个——消除儿子和吴雯宜的婚姻登记记录。
小林点头,抽泣道:“你们说,徐副局的老婆多不讲理。她不喜欢儿子和吴雯宜结婚,找她儿子闹去啊,找我算怎么回事?我就一按章程办事的小职员,可徐副局的老婆说,是我给吴雯宜和她儿子登记的结婚证,所以这事我得负责到底。”
时然被这神逻辑气笑了,“照她这么说,经咱们手登记结婚的夫妻离婚,我们还得上门给人赔礼道歉?”
“忍忍吧。”张姐叹了口气,“干咱们这行的哪能不遇到几个奇葩?前两年我还遇到一对小夫妻,登记的时候女方嫌男方填表字写得丑,好嘛那吵得是一个昏天黑地。我这头刚把结婚证给他们出出来,那头就已经在跟我打听离婚在哪排队了,你说说——”
“还真有这样的事啊?”小林因为张姐的话破涕为笑。可笑完,一想起徐妈妈那张拉长的脸,又发愁道,“可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徐副局的老婆要再这样闹下去,我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时然想了想,启齿正欲说话就听系统大叔道:“时然然,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要是再跟人剧透未来发生的事,那就不是技能次数清零这么简单了。”
时然迟疑之际,张姐拍了拍小林的手背,宽慰道:“听张姐的,再忍忍,最迟熬完这个星期也就完了。”
时然听张姐话里有话,忍不住道:“张姐,你的意思是?”
这头,小林也扭头看向张姐。
张姐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么闹下去,谁受的影响最大。”
时然和小林互看一眼,顿时心领神会。
——是徐副局。
儿子不听自己劝阻,娶了父母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可以说是家事;可自家老婆却仗着局长夫人的身份去婚姻登记处闹事,还跋扈霸道地要求工作人员修改婚姻登记记录,可就不是家事这么简单了。
说轻点,是局长夫人不懂事;说严重点,可就是以权谋私了。
张姐见两人明白自己的意思,接着往下说:“那位怎么可能任由着她闹?现在没来拦,是因为身边人没谁敢嚼舌根子把这事告诉他。可是你们得知道——”张姐话说到这,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更衣室再无第四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可是你们得知道,能安安稳稳在系统里呆二十几年的人都不简单,放心吧,这事刘主任会处理。”
言下之意,刘主任自然有办法把徐副局老婆的这档子事传到徐副局耳朵里。
闻言,时然看张姐的眼神里忍不住又多了几分崇拜。姜还是老的辣,她只通过剧透手环知道这周五之后,徐妈妈就再没出现过。但这个中因由,张姐不分析,以她的脑袋瓜根本想不透彻。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到了周五,张姐的话果然成真,徐妈妈再没在婚姻登记处出现过。这事终于告一段落,听八卦小组组长张姐从总部打听来的消息,徐副局回家后,似乎又跟徐妈妈大吵了一架,徐妈妈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而与徐妈妈离家出走消息一块传来的,还有吴雯宜辞职的事。
出乎意料的,听说这事后,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小林。小林涨红着脸,拍桌愤愤:“她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她又没做错什么,这一辞倒像是跟谁低头认罪似的!我要是她,坚决不走!偏要气死那老巫婆!”
小林平时文文静静的,连说个话时然都嫌声小,现在她这么一拍桌,一开嗓子,时然的下巴当即掉在了桌上。
“淡定,淡定。”时然道。
大概是也意识自己过激了,小林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柔下声道:“然然,我知道你跟吴雯宜不和,但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他们两是真心相爱的。当时我把结婚证交到他们手上,吴雯宜当场眼圈就红了。还有她老公,一直揽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了,又说什么她在月子期不能哭,哭了以后对眼睛不好。可是我明明看到,她老公给她擦眼泪时自己也在偷偷抹眼泪。”
……
晚上下班回家,时然还想着小林说的话。她能想象当时的那个画面,徐博枫趁着给吴雯宜擦眼泪的机会,自己先撇过头去,用手背默默擦拭湿润的眼眶。或许吴雯宜也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这个小动作,但她却默契地装作没看见。
很温暖,也很有爱。
所以结果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不后悔曾经做的决定,就这么静静等待就好。
系统大叔给时然手动点赞:“敢作敢当,泰然处之,我家时然然童鞋有点长大的样子了。”
时然叉腰哼哼:“我一直都这么成熟稳重好不好?”话说完,时然见对面大妈用惊奇的眼光瞪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在超市里,而她手上还举着根黄瓜……
时然丢掉黄瓜,落荒而逃。走出生蔬区这才叹了口气,莫名地惆怅起来。前段时间她还是“夜市小公举”,夜市每个摊位的招牌菜她都能如数家珍。可自从宁遇到家里搭过伙后,时然就已经习惯了每周五到超市采购食材,然后回家做饭的生活。
可习惯养成了,培养他习惯的那位却彻底消失不见了。
已经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宁遇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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