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柱子上不高的位置定着一颗钉子,上面挂着一块土色的毛巾。我用大母指和十指夹住,用力抖了两下,飞灰在半空中悠扬轻舞,我伸手过去,它们柔柔地落在我的手心里,消失不见了。我看着手中的毛巾从我的手指间慢慢往下,颜色由土色变成了白色,布料也跟新的一样,我神思恍惚地回忆着魔术的奇幻场面,难道我是在观看魔术王子——刘谦的表演吗?不是的,没有的事。这只是个魔幻小插曲,仍然的,我要哼着小调在屋子奏起欢乐轻快的曲子。
那时,天已全黑,我从散落灰尘的麻袋里取出一坨松脂,新鲜的松脂很有粘性,腊在我的手里,浓浓的松油味从我的鼻孔里直入,不腐之身“香河老太太”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屋里一刹那又沉凉凉起来,全村人没起灯之前,我就早早的在一只破碗里,点起了那坨松脂,光源让屋子暧昧起来。我不再打扫屋子,而躺在了床上,撑开四肢,像只支丫八叉的螃蟹。一扭头,一撑手,一缩脚,木床都在“吱嘎、吱嘎”的响,很不放心地一遍又一遍检查着床底,意料之中在那里你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即使它在看着你。奔波了一天,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张床更舒服的了。我静静的躺着,任血液在体内自由运输、乐动,我想,过不了多久大脑将会停止工作,小脑将开始忙忙碌碌。是的,就如分子、原子和粒子一样给你源源不断的幻想,当然,有人希望安乐生活,有人则不甘于平淡的日子,而我希望的人生不是庸庸碌碌,犹如纳米科技,应该是充满活力与传奇色彩的,但应是大人眼中的不完美小孩,吊儿郎当的那种,思想品德不极格,不物正业、举动轻狂的青少年……啊,这样天马行空地东拉西想,就足够让我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死去的人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们如是说。当我们穿鞋子,或是做三明治的时候,他们会从天堂一条透明底的船中望下来,一边望着我们,一边驶向永恒……”屋门被一只男人的手打开,是比利·柯林斯,他隐隐约约向我走过来,光秃秃的铮亮幽默的前额,尖尖的鼻头,一个平凡而又脱俗的大脑,摆动的脸庞极似一只可爱的垂眼猫头鹰。在我忠爱的诗人面前,初次相会,我不想以躺着的方式来见面,如果现在的我能开口说上一句话,那是此时的我多么渴望做的一件事。我明确的看到了他,但就是睁不开眼睛,我的指角在床板上划响着,想企图把头扭转到一边去,但是我的身体却无法动作。你得认可,明明之中,我躯体睡着了,哈,这是我的大脑和小脑一起工作起来了,使得我有了这种意识上的恐怖活动,而不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以前这种半清醒半沉睡的情况,只有白天才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但我相信我是个没有任何症状的健康之人,至于会出这种意识,我归结为大脑过度休息导致大脑与小脑连体,出现幻觉恐怖活动的现象。
比利·柯林晃动的身影没有向我走过来,只走到屋子中央就模糊不见了,我想喊出来却喊不出声响,我的躯体木讷着,只是在木床上平安的躺着。过了半会儿,是什么强有力的东西一直把我的脚往床底下拽,我使劲的动荡着身体,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头部和脖子那里,用力一扭,才半睁开了眼睛,我削了一口气,冒出一身虚汗。我想竭尽全力撑开双目,但它又毫无受控制地闭上了。床底下的那个东西,不在拽我的脚,它一直在拆床板、掀床板,此时此刻对于我静静躺着的躯壳,我已无能为力,我确定当时的我已恐惧万分。那个东西,看不清它的脸,只看见它缝松缠乱的头发,它正托着恐怖的尾巴向我的床头走过来,一头撞入我的脑壳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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