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至岱山时,偷营的五千兵马折损大半,仅余不到两千人。山路陡峭崎岖,众将只得弃马,裹挟在兵丁中登山涉岭。幸而北梁追兵不熟悉地形,倒也不愿冒险登山,屯兵山下,只待天亮再做打算。
严昂却不敢做片刻停留,艰难行至一块开阔地带,见北梁追兵未至,方才停了下来,令众将召集败兵。夜深路滑,一路上跌死不少,清点一下,仅余一千四百余人,一时间士气低落、萎靡不振。
这一路逃命,加之惊怕,严昂出了一身汗,此刻停歇下来,阵阵寒风吹过,只觉得冻彻骨髓,贴身的衣物潮潮地贴在身上,更加无法忍受。
严昂让人生火取暖,朱高友道:“殿下暂且忍耐,此山末将来过多次,离此处不远,有一不知何年修造的藏兵洞,能容纳数千人,可以暂时落脚,末将已令人探路。只是眼下漆黑一片,找起来不免要费些周章。”
过了大约一餐饭的时间,兵丁来报,找到藏兵洞入口。外面寒风呼啸,洞内暖意如春,严昂进得洞来,只觉得此刻有此处歇脚,却是莫大的乐事。朱高友安排了十余人轮流值守,其余兵丁尽皆进洞歇息。折腾一夜,众人皆是疲惫不堪,挤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一会便沉沉睡去。
严昂醒来时,天已放亮,他从未想到会降尊纡贵,与兵丁共宿一处。但眼下却没工夫多加考虑,因为这一千余人的口粮便成了大问题。严昂与众将商议,丁昌、薛晨、周威都是御林军将领,平日里养尊处优,又不熟悉环境,自是一筹莫展。
朱高友道:“临行前,末将令兵士带足口粮,只是刚才集中起来,也仅能勉强维持两日。幸而岱山上有片柞树林,其果可食,但味道苦涩,食多不易消化,易腹胀而死。只是若一时冲不出去,也只能捡拾柞果充饥。”
严昂方才觉得朱高友确有先见之明,若当初能从其言,何至如此?原来,朱高友见严昂一意孤行,只好“未胜先虑败”,令兵士多带口粮、弓箭,以备不时之需。
幸而,山上冰雪未尽消融,山涧中也可寻得泉水,尚且足用。严昂让朱高友全权处理一应事务,朱高友便分令下去,四百人捡拾柞果、六百人伐树布防,一百人挑水造饭,余者则多备山石,垒与陡坡之上。
天明后,韩俊派人四处查看,得知岱山山石险峻,只有山南一条山路,山北则陡壁悬崖,危峰兀立,无处攀爬。韩俊将山三面重重围起,严令不得放出一人。
午时,文武率人赶来,当从俘兵口中得知严昂被困在山上时,不由一阵畅快,对韩俊道:“此乃天助北梁,你只需将山围住,不愁中州不发兵来救。本帅在来路上藏两路伏兵,让中州兵有来无回。”
韩俊连连称妙,道:“人言围城打援,元帅却是围山打援,想那严昂粮草无多,严祈若不发兵,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严昂收尸了。”
文武不再多言,只道韩俊围住岱山,便是大功一件,便回去安排伏兵。
严祈得知严昂被围岱山,不由垂首顿足,连道成事不足,但事已至此,只得环顾四周,问诸将可有法子救出惠王。众将不由默然,北梁围而不攻,摆明就是为了打援,此刻若贸然出击,只怕正中北梁下怀。
严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若不出击,只怕严昂便折在岱山上了,当下便将殷切的目光投向赵拱。赵拱何尝不想去救,他万没想到给严昂出了守盘城的主意,不想严昂未立尺寸之功,却捅了天大的篓子。眼见严昂在严祈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只怕太子已花落别家了。
但想到自己将来的荣华全系与严昂一身,赵拱倒也愿意放手一搏,稍作沉吟,道:“陛下,若想救出惠王,必先要做好与北梁决战的准备。末将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还请陛下圣断。眼下,北梁围而不攻,摆明是设下伏兵,围山打援。末将想来,北梁若一心设伏,大营防守必定有所松懈,可围魏救赵,出其不意地攻其大营,待其伏兵回援后,再速令一人火速将兵,去解岱山之围。”
严祈沉默良久,深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若想成功,必须有两个前提:一个就是全力攻北梁大营,需占有一定优势,伏兵才能回援。但就双方对比来看,若不能做到出其不意,想占有优势的难度较大,毕竟北梁兵强马壮,铁骑更是百战之师。若一着不慎,形成胶着战局,只怕舜城危矣,云衮二州尽失。另一个就是北梁伏兵回援,假若文武认定中州必然来救,攻击大营仅是虚张声势,仍坚持既定计划,那此举也亦难成功。
反复思忖,严祈方才拿定主意,起身道:“攻击北梁大营,由孤将兵,与石韦决一死战。”
赵拱深知严祈此举的用意:亲自督阵,摆出决战的架势,让文武误以为严祈孤注一掷,以求大胜,则岱山之围顷刻而解。
虽然洞察一切,但赵拱依然苦劝道:“此事万万不可,陛下千金之躯,如何以身犯险,末将深沐皇恩,愿替陛下蹈死一战。”众将也皆附议。
严湛道:“将军所言甚是,唯愿父皇慎之。儿臣愿领兵,以解岱山之围。”
严祈不由苦笑,自己何尝愿意以身犯险,只是事已至此,若非这般又如何能瞒过石韦、文武,便道:“孤意已决,众将休要再言。赵拱随孤统领诸军,攻北梁大营,湛儿除领骠骑营外,再加派一万人马,待北梁伏兵回援,速解岱山之围。”
出了行宫,严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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