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在总体结构上《废都》与《金瓶梅》非常相似。围绕作家庄之蝶,贾平凹设置了三条故事情节线索:主线是庄之蝶与唐宛儿、柳月、阿灿和牛月清的性关系;一条副线是庄之蝶与市府、《西京》杂志编辑部、三大名人和孟云房等利益关系;还有一条副线是庄之蝶与赵京五、洪江和黄厂长的金钱关系。如此这般,这与《金瓶梅》的情节线索正好一一对应起来:在《金瓶梅》中,贯穿全书始终的三条线索也分别是西门庆与潘金莲、李瓶儿和春梅等许多女性的性关系的主线,以及西门庆贿赂官府和开铺子做生意这两条副线。它们情节线的安排,彼此如出一辙。
其次,更有甚者,是《废都》中有些xìng_ài情节、细节和场面,简直就是《金瓶梅》有关段落的复制。如在《金瓶梅》的“潘金莲醉闹葡萄架”中,西门庆在潘金莲的“生我之门与死我之户”中泡李子,被《废都》,移到了庄之蝶与柳月身上;西门庆让潘金莲等女性为其品玉,庄之蝶叫唐宛儿床上chuī_xiāo。
再次,在审美境界和情趣上也模仿《金瓶梅》,显得直、露。俗,流露了浓厚的自然主义倾向。作者对庄之蝶等人的病态的性事癖好投入了过分的热情,他在大段大段地模仿《金瓶梅》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审美境界与情趣降低、滑落到《金瓶梅》的层次上。他写庄之蝶“宁在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的放纵生活当然有他的用心,即反映知识分子世纪末的颓废情绪;但其过度的欣赏、张扬和怜爱,却严重地贬低了性的文化、审美的意义,致使无法达到他的原初目的,并因此而把读者堵在性的文化、审美的层面之外,停留在ròu_yù感官的刺激处。这是很令人惋惜的。很多读者购买《废都》,就是冲着这点而来的。这当然不能简单归咎于作者,但与作者粗鄙化的艺术导向无疑是有关的。
从上述《废都》与《金瓶梅》关系的辨析中我们不难得知:传统文化是很复杂的,它存在着难以言传的美丑是非交葛的混沌性。这种复杂和混沌内在地制约着历代文人的创作。一方面,它“曾经帮助知识分子对抗道学,为个人的自由和解放提供了内在的超越努力,在某种意义上,还帮助了中国纯文学的建立,并提供了自己的美学情致与艺术品格。”另一方面,“一旦知识分子失去自己的精神支持,对自我的关注就会成为对个人利益的强烈维护,在传统的体制中,往往形成对政治的依附关系(帮闲),从而谋取个人在此世的世俗化利益。在非道德化的借口掩饰下,放纵自我的感官满足。而所谓的闲适,也在丧失了其美学品格后,成为责任和良知的自我逃避,并且日益地平庸和无耻。”因此,这就决定了我们对传统文化资源的继承,一定要有非常强的理性态度和批判精神,切不可醉入其中,搞盲目的顶礼膜拜。“五四”正是在这点上为我们做出了崭新的开拓,所以,它超越了传统,并建立了属于现代的精神支持与人文品格。我们今天当然不同于“五四”,但“五四”立足于现代立场,以批判的眼光审视传统文化的态度值得师法。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传统文化资源之于我们来说,效果到底如何就很难说了。这也就是《废都》留给我们的一个深刻的经验教训吧。
《废都》曾经是一本很轰动的。那时的贾平凹也是最具人气的贾平凹,比而今的星们可牛多了。
很有人说《废都》是现代的《金瓶梅》。我不知道怎么去评说,反正我都喜欢。初次看金瓶梅是在乡下一老人那里借得,很纯粹的洁本,删节很多。那时年轻,没见过几本书,知道机会很难得,我摘录了些俗语、诗词和对联。那时的感觉,比较红楼梦而言,我更看好金瓶梅。大约是生活在底层的缘故,金瓶梅反映的社会面更广些,更现实些;而红楼梦雅了,看不很懂吧,或者离我们底层人的生活太遥远。
看废都是因为那时炒作得很凶。在文化市场买的,大约是盗版罢。(我那时很不如意地念着书,节省早点钱,礼拜天在文化市场转悠,每每花一两元买本旧而未经看过的好书。)起初是猎奇,翻翻,不经意间就被那老练而不经意的文字吸引了。好的,不在于它写的什么,只在于写得怎样。
食、色,性也。性,也如同吃饭穿衣,是人生的一个主体内容,写写又何妨?
废都里面,有不少作者打的框框,以及此处作者删去若干若干字的地方。很有些效仿张竹坡金瓶梅洁本的样范。
这不免有自我炒作之嫌。看张竹坡金瓶梅洁本是在废都后。彼框框不比此框框,框过之后,明显就有些不通顺了。而此框框,框多框少,不碍于,依然很流畅的。不能不让人认为有故意增加卖点之嫌。而据杂志上某作家言,渠看过贾先生手稿,根本就不存在删除部分。再后来看了全本的金瓶梅,在性描写上,才觉出废都仅仅是擦边球而已。当然,金瓶梅大量的具体性描写,是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分不开的。
据说,那些框框,很为作者增加了些收入。这也没什么,九十年代了,作家兜里不装几文钱,是很难在书斋里坐下去的。真正识货的,也不会就只因为框框就看轻了或看重了它,有那等专只猎奇的,掏二十块钞票翻翻框框处,也只当看了场sān_jí片罢(不免有些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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