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秋负手在屋内踱步,茶几上燃着的香已换成了木兰香料,青烟向上飘浮,成太医站起身微微躬身:“这耳边和手臂上的红斑大约应是不习水土而造成的不适症状,臣开个方子,只要每日将药汁涂抹在红斑之上,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了。”
成太医回身走向案桌前坐下,拿起笔在宣纸上寥寥草草写了一些草药的名字,转而起身躬身递到李夜秋面前:“她初到上京,不习水土是很常见的,只要这些日子多休息,等过阵子适应了这里的便好,王爷无须担心。”
李夜秋看了看宣纸上那些再也平常不过的草药,向成太医道:“有劳。”
成太医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讷讷地行礼后告辞离开。
李夜秋让水玉去抓药,再将屋内的下人都遣了,挨着颜落坐在床榻边:“疼吗?”他抬起她的手问,那一条条的疤痕还未消,现在又多了这好许些的斑斑点点,可她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伸手挠了挠耳后:“不疼,就是有些痒,不打紧的,我刚到茗月楼那会也是这样,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李夜秋望着颜落,她只不过八岁大,可这八年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似的,她对生活抱有的态度同他娘一样,只要睁着眼,只要每天吃得饱,那都是老天对你的怜悯。姚太妃还是德妃时总在儿子耳边嘀咕:“当上太子又有何用?坐上皇位又有何用?等你闭了眼,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你娘我,啥也没做还当上了德妃,可,又有何用呢?就算让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何用呢?”
然,李夜秋捧着书卷淡淡道了句:“可你当不上。”
那天姚太妃气的很,差点想甩手抽李夜秋一个大巴掌,但俗话说的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最后她还是没下得去这手。
“李夜秋,李夜秋。”
听见颜落唤自己,李夜秋回过神,他浅笑:“怎么了?”
“你真好。”颜落由衷道:“你对我真好,跟青青姐一样好,我想认青青姐当娘,可她就是不同意,要不你当我爹好不好?”
屋内,李夜秋面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那,方才只不过走了个神而已,可话为何一下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按道理来说,他将她带回,应该不是想当她爹的。
李夜秋神情有些复杂,想了会,还是不动声色地假作方才是耳鸣了:“落儿。”
颜落眨着眼认真听。
李夜秋缓慢道:“往后,在上京你不能唤我的名字。”
颜落问:“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唤爹时,李夜秋忽道了一句中原话,她没听明白,脑袋偏了偏:“什么?”
李夜秋索性直接用中原话将最重要的两个字清清楚楚又说了一遍:“夫君。”
水玉捧着药包愣在了屋门前,他望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那惊异地眼神似乎是在问:夫君?什么夫君?
颜落疑问:“那是什么意思?”
李夜秋浅浅一笑:“就是胡语兄长的意思。”
颜落恍然大悟,小手一拍,乖乖唤了李夜秋一声兄长,李夜秋听后一面理了理颜落散乱的发,一面道:“往后我会教你中原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像方才我教你的那样来唤我。”
闻言,颜落爽快地应了声,接着中气十足地道了句:“夫君。”
李夜秋满意地点点头,可门外的水玉和两个丫鬟却呆了。
水玉默默熬了药,默默放凉后端来,默默站在一旁看李夜秋给颜落手臂红斑处涂抹,虽说这件事必然发生,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水玉默默半抬首思了思,要是姚太妃知晓,应该会很高兴吧。
应该吧......
自打那天后,李夜秋倒忙了起来,首先要帮颜落上药,其次还得教颜落习中原话,忙得有两天没入朝,接着,三天后,当颜落不习水土的红斑消浅后,她已经学会了不少中原话。
比如,现下,颜落站在前院里,冲着要入朝的李夜秋道:“夫君,走好。”
虽说哪怪怪的,但李夜秋的面上还是浮出了一丝微笑,石伯站着,满脸除了无奈,只有无奈,不仅这话怪怪的,就连自家王爷也怪怪的。
李夜秋走后不多久,丫鬟端来小米粥,颜落握住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两下,水玉笑了笑,眼看手里的衣裳快要做成了,刚想着一会给颜落试一试,两个丫鬟冲着院外福了福身:“江大人。”
院外有人进来,水玉偏头看去,江离大步迈进,穿苍青色衣袍,眼睛带有几分笑意。
水玉站起身叫了声江大人,江离停步微笑,他的眼波转向正捧碗竖耳细听的颜落身上:“这便是祁王殿下从南诏带回来的小丫头?”凑上前仔细瞧了瞧:“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
江离在院中坐着,丫鬟如平日那般恭敬地递上茶,江离接过清浅一笑:“多谢。”
丫鬟满脸掩盖不住的羞涩,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杯在手,浅浅茶香萦绕,颜落嗅了嗅,江离笑问:“你在吃什么?”
颜落回:“小米粥。”话落,她微露讶色。
水玉倒是一脸平常,在上京,懂得胡语的人寥寥无几,可刚好这位江大人便是寥寥无几中的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颜落。”
“多大了?”
“八岁。”
江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挑后才看向桌面上那件雪青衣裙,遂向侧方站着的水玉道:“这是你做的?”
水玉应了声,江离便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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