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下人见家主这般模样,谁都不敢吱声,唯有老管家上前回话:“回家主话,大公子正在督查各门防御,老仆这就派人去请。”
“还有!传令下去,各处城门紧闭,让兵丁都看仔细点!没有令牌不准通行。”
“喏!”
焦作看着老管家离开,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再度黯淡无神。
不久,焦矫就风风火火地赶回到家中,还没见到老头子就大嚷:“父亲,三弟怎么样了?”当焦作抬起头看时,焦矫吃惊,这还是老父么?怎么才半天,父亲就苍老成这样。
“你弟死不了,就是丢了魂。我叫你回来不是让你去看三儿的。你跟我进来。”
说罢,焦作欲强撑起身,却一时起不得。焦矫快快过去扶起老头子,跟着老头子走进书房。
“我们败了。”
“什么?”焦矫不明白,全城近在掌握中,即使来自丹阳的外援败退,郡兵回攻,可焦氏的门客家兵不少,而且他还与钱塘大族勾搭上了。老父是不是老懵懂了,怎么就说自家败了。
“父亲,大好形势怎么说这种话。”
“你明白。句余山那边至今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来,可见他们是败了,我们的探子回报说至少五千郡兵正在回撤,也就是说郡中大军几乎无损。光是这五千人马回到山阴,单凭我们焦氏也不一定守不住。”
焦矫不敢打岔,继续听老头子说。“可是山阴城跟咱家不是一条心。不要说骆家还是商家这些大世族,还有董家、周家这些小世族,都没有表态尾附我焦氏。这是人心不向。”
“儿子就把不服从我们的家族抓起来,免得他们背后捅刀子。”
“蠢材!不能动他们,而且你还要约束手下人不得扰民。你还没发现,最大的变数是那海归郑氏。”
“那海归郑氏固然有两下子,居然把族叔的山越兵打退了,还伤了三弟,可要是他们敢来山阴,儿子正好给三弟报仇。何况如果郑氏敢来攻城,全城同仇敌忾,山阴人还能帮外人不成?到时怕就是骆家和商家也要跟咱们一条心的。”
“你怎么就这么蠢。”焦作叹息道,“也不怪你,我也小瞧了这郑氏。郑氏能得天子封爵,任为将军,自然有相应的实力。我之前被怒气冲昏了头,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不光是高迁屯郑氏打退丹阳山越兵,就是东去的特使车队,也有整百郑兵。变数就在其中!郡兵什么能耐你不知道,黄龙罗的贼匪有多凶残你也不知道么?”
焦矫想想也是,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所思所想就没有老父深沉。
“郑氏实力雄厚,战力强劲,是我所料不及。所以,郡中大军一到山阴,郑氏多半也会发兵前来,甚至来得更早!可是,咱家那些盟友,口惠而实不至,你觉得还有胜算吗?他们在等,除非我们赢了,不然他们不会出手相助,还恨不得咱们跟官军拼个惨胜。如果我们输了,你以为他们不敢落井下石吗?蠢儿!”说到这里,焦作泪流满面而抚着焦矫的头发。大儿子也开始老了,虽说不上愚钝,可还是比不上自己,他担得起焦氏一族数千口人的将来吗?
“儿啊!你还记得之前老父给你说的话吗?”
“记得。父亲说咱们举事不是要学句章许氏叛汉,自号阳明皇帝。咱家是要把欺压我们的太守徐圭杀了,然后将杀太守之罪推诿给山越和黄龙罗,而我焦氏则收复郡城,保护桑梓,维护乡民,立下大功以求封赏。”
“对,我们焦氏绝对不能学许生、许昌父子,去作反贼这等蠢事,落个夷家灭族的下场。原本只要高迁屯或者句余山有一路能成功,我都有把握经营出平叛复郡城的局面。可是,现在这个目的是不可能达到了。两头失败,必有活口,肯定会牵扯到我焦家,何况我们攻占山阴囚禁太守,那是板上钉钉的口实,焦氏脱不了干系。”
“父亲,我焦氏就坐以待毙么?”
“知道为父为何不让你进太守府么?严禁你参加掠夺害民么?”
“儿愚钝,请父亲明示。”
“那是我为焦氏一族留的后路。那是为了不让你作恶人。你要去把徐圭那老鬼悄悄放出城。”
“父亲!现在怎么能放了他?至少他能当人质!”
焦作双目爆张,双手抓着焦矫的肩膀说:“放了他,然后告诉他,今日之事全都是为父为报付徐圭与郑森的私怨而为,焦氏其他人等一概不知。那是因你堪为人子,不能忤逆老父才做出此等事情。你焦矫对太守对楼船将军没有丝毫的不敬。然后向他求饶!请他饶了你,饶了焦氏!大汉以孝治天下,只要你处处不离一个孝字,这样,徐圭只会问我一人之罪!至于郑氏会怎样做,我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
“父亲!儿子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焦作朝老头子跪下磕头。
“你听着!现在徐圭被我软禁府中,他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如果等到大军攻城,那时再放徐圭就没有意义了,必须抢在徐圭知道真实情况以前将他放出城。”
焦作见儿子欲言,再说:“别打岔!事情还没完。等到大军攻城,你还要悄悄打开城门,将大军放进城中,以求将功赎罪!这也是父亲的唯一生机,你懂了吗?”焦作最后一句话尾音拖得很长,双手如鹰爪揪着焦矫的衣领。
“儿子都懂,可是儿子怎么能如此不孝?置老父于危险而不顾!”
“痴儿!你有孝心,我欣慰。但是你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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