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一刻钟后,两人离开了法医室,三人乘坐电梯上楼。
王文海在电梯里接了个很短的电话,随后将信息告诉李泽文:“李教授,潘昱民已经到了,你要不要去见见?还有,程若提出,想和郗羽见一面。”
和潘昱民见和或者不见并不重要,问题在于是否要让郗羽和程若见面。程若的每根头发丝都充满了易传染的负能量,谁也不能保证和她打交道之后不会被传染。
李泽文看向郗羽,简短道:“你决定。”
“我要和她见一见。”郗羽说,“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程若确认。”
实际上就算程若提出不见她,郗羽也会想办法和程若谈一谈——毕竟昨夜她们还相亲相爱地睡在一张床上。
为了加强他的信心,郗羽更紧地握住他的右手。她不是那种需要李泽文在她面前遮风挡雨的女生,她有能力面对这一切。
李泽文不说话,只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
王文海在此前招待程若的小会议室里招待了潘昱民。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话,此时也不多解释,只播放了程若的作案视频和审讯视频,程若招认的一切对潘昱民来说刺激显然相当大,他愣了三分钟,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泪水流出通红的眼眶,淌过灰白的面颊。
哭完后,对所有人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和李泽文推测的一样,他和柳心艺曾经是中学同学,并且是一对很恩爱的恋人,两人本来已经走到谈婚论嫁的这一步。可天有不测风云,南滨大厦忽发火灾,他对此有不可逃脱的责任。为了避免自己的事业毁于一旦,他娶了一直暗恋自己的贝晓英——因为她的父亲可以把他从悬崖边拯救起来。
“那时候我太自负,总以为我的设计不可能出现问题……”潘昱民缓缓道。
五十多岁的男人哭起来并不好看,他额头上的皱纹分外明显,众人选择了沉默。
那时候柳心艺已经怀孕,她对潘昱民的选择抱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没有过多的埋怨。她和其他人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柳心艺大概就是传说中“红颜薄命”那种,她运气也谈不上好,遇到了不靠谱的男友不说,第一个女儿刚刚生下来,丈夫就去世了,没多久她又再婚,生下了程茵。
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里,潘昱民和柳心艺的关系一直持续着,感谢这些年国内的疯狂基建,他挣到的钱足以满足两个家庭的物质需求。
他知道自己的双面人生活总有一天要崩塌,一直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他没想到,这场彻底崩坏是从潘越的生命结束开始。
讲述了往事后,潘昱民的悲伤散去不少,他理了理思绪,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不能理解,程若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能杀人?”
他求助似的看向李泽文:“李教授,你说她说反社会人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泽文道:“这是一种精神病态。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良知,没有负罪感。”
潘昱民想了许久,才问:“……如果我当年和柳心艺结婚,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李泽文用怜悯的眼神看他,道:“先天和后天因素对反社会人格的形成都有影响。反社会人格者变成罪犯的概率相较普通人更高,但并不是每个反社会人格者都会变成罪犯。我认为,如果程若能在一个较为正常的家庭长大,她犯罪的概率会小得多。”
这就是真实的社会,没有最直接的因果,没有任何人能给出最肯定的答案。
潘昱民苦笑一声,他看向王文海,关注重点落到程若可能面临的判罚上——不论程若做了什么,他还是希望女儿活着。
王文海对此的评论是:“这是法院说了算。”
潘昱民最后提出要见程若,说要和她沟通一下,为她请律师,王文海没有拒绝,人家父女要见面也是合情合理的,请律师也是每个人都应该享受的权利,当即做了安排。
这场父女见面会依然审讯室里,程若对自己的生父表现得相当冷淡,针对潘昱民提出给她请律师的问题,只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吐出两个字:“随便。”
程若的态度潘昱民有所预料,他慢慢道:“阿若,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下手,对阿越下手?”
这番话对潘昱民来说一定很不容易,他停顿了若干次才能说完。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生父啊。”程若说。
这本来应该是一句充满情感的话语,可经过程若又硬又冷的声音说出,简直像恐怖片的旁白一样。
程若冷漠地看着潘昱民:“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大多数时间我都觉得无聊透顶。当程茵为了蝌蚪变成青蛙、蚕变成蛹而高兴的时候,我只想弄死这些恶心的动物;当她为了野猫死掉而掉泪的时候,我毫无感觉,只觉得她哭兮兮的惹人厌;就算捉弄程茵,顶多能让我兴奋半个小时——而你,是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虽然你像躲避毒蛇一样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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