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尧滑落到山脚下,抬头看向周围,只见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工整的景区大路,眼前只有一条泥泞的山路,没有水泥沥青,没有路灯,甚至连一块木板也没有,有的只有两边茂密的树林。
呆定了片刻后,周尧尧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迷路了,心中暗暗庆幸眼前还有一条路,只要有路,自己还是能够走出去的。他是这么想的,于是朝着山路下坡的那方走了去。他开头是用走的,后头渐渐变成了奔跑。两旁树林间的树叶在他耳边飒飒作响,他只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追他,头也不回地沿着山路一路小跑。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破旧的牌坊,周尧尧放慢了脚步,来到牌坊下,抬头看去,只见这座牌坊样式古朴陈旧,中间里了一块颇大的字匾,上面写着“赤城阁”三个大字。
他心中一喜,因为这牌坊在上山来的路上也有一座,只是要比这座新上不少,他只道快要到景区大门了,当下加快了速度往下跑去。
可是,没跑多远,他的脸色就变了,只见,在前方又是出现了一座牌坊,和刚才那座一模一样。一股凉意自他后脊窜出,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路边,折下了一根树枝插在路边,然后穿过牌坊往下面走去。
果然不出意外的,在走上一段距离后,前面又是出现了一座牌坊,此刻他没有再去看那牌匾,只是怔怔盯着路边插着的那根树枝上,接受了一个难易置信的事实————这是一条循环不断的路。
这时候傻子都不会认为是自己走迷路了,周尧尧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看那漫天的乌云和这陌生的山野,天色不知何时已是变得阴暗起来,如七点钟的傍晚。
忽然,路边草丛那边响了一阵潺潺的流水声,周尧尧转过头一看,才是发现这路旁还有一条顺着山路而下的溪流。这条小溪从山上一直顺着山路流淌而下,在不远的上游处有着一墩石拱桥,连接着溪流对面一间建在山壁边的亭子。那亭子由树干搭建而成,上方盖了一层厚厚的茅草,颇为简易。周尧尧见状沿着溪流而上,来到了石桥前。
他走到石桥边上,向溪流中看去,只见溪流中游动着许多红色的小鱼,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自石桥那边飘散而来。周尧尧轻轻吸了一口,便觉心旷神怡,方才紧张的心绪竟瞬间烟消云散,一时间说不出的悠然自在。他寻味到桥对面,来到了亭前,才是发觉这香气原来是从亭前的两尊木柱上散发出的。
只见这两根木柱原来还是两棵活着的树干。树干表面螺纹密布,寄生着三三两两的有着金色纹路的灵芝。底部的根茎深入泥土中,顶部则是散开几道枝干,如房梁一般将亭顶的茅草支撑,树与亭自是浑然一体。
周尧尧看罢这些,目光又是落在了亭子两边的对匾上,只见右边写道:
“玄之又玄”
左边:
“众妙之门”
中间的亭匾上则是用漆黑的碳墨题着“玄庐”二字。想必是久经风雨,匾面已是潮黄灰暗,字迹有些模糊不清。这字联周尧尧倒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是道家的一句箴言,出现在这座道教名山也是情理之中。
他终于是走入了亭中。
亭子分为八个面,大门只是其中的一面,其他七面皆是设有长椅,亭中央立有一石台,台上刻有类似于八卦符案之类的石刻,石台上摆放着一盘围棋,周尧尧看着眼前这盘棋,来了兴趣,走上了前去。
只见这盘棋黑白双方都是旗鼓相当,似乎陷入了僵局,平时对围棋还算颇有研究的周尧尧试着给黑方找出路,从棋罐中拿起了一枚黑子。棋子握感光滑,温润如玉,捏在手中似在隐隐蠕动,他将棋子落了下去,棋子刚落在棋盘上,便是被一股强力给吸了上去,他试着提拿,竟纹丝不动,看来这棋子和棋盘都是强磁所制,落下便是起之不得。
这时,亭外吹来一阵冷风,带来几片枯黄的树叶从亭中拂过,周尧尧感到一股凉意,拉上了外套的拉链。他抚开了飘落在棋盘上的落叶,瞳孔却是猛地收缩,只见眼前的棋局中白子不知何时比刚才多了一枚,而且正应对自己刚才那着落子。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是看了看,在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后,心中那股凉意再次生起,当下缓缓地从棋坛中再次取出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这次他紧盯着棋盘,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然而这次棋子落下,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周尧尧注视了久许,终于松了口气,心道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可还未待他彻底缓过气来的时候,又是呆住了。只见,那棋盘上又是多出了一枚白子,同样是应对着自己方才的那着落子。
此时,周尧尧不再认为是自己眼花的问题了,他不觉后退几步,遥望着棋盘,好像看到了一件及恐怖的事物一般,眼神惶恐,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待他转过身时,眼前已不再是亭子的出口,而是一面高高的木栏和石壁,出口不知何时已是换到了他的后面。
周尧尧回头呆看着那亭门,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周围的事物忽地扭曲了一下,待到恢复的时候,出口又是变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周尧尧再也支持不住了,凭他多年神鬼小说的经验来看,自己今天多半是要栽在这里。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精神高度敏感,哪怕是一片枯叶掉落在地上都会让他身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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