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晨光微熹,简小池从纸板上缓慢地站起来。脚底下的血早已干涸,脚掌黏着纸板,错开带起了一阵疼痛。大概是夜里着了凉,他的额头发着不温不火的烧。
简小池把纸板拢好,扔到外面垃圾桶,又赤着脚去警厅洗手间,洗了把脸,抖落了一晚上的疲惫,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让脸色看起来好上那么一点。
简震山已经不年轻了,大风大浪起起伏伏,好的,坏的都经历过,遇见事情倒是很平静。他一芥草蜢,凭借几分胆识和过人的眼界,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眼里的一根刺。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处在风浪中间,不可能全身而退。尽管他做了准备,可那些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动作实在是太快。
想到这里,简震山便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他本来心情平静,可看着对面眼睛红红,连鞋子都没穿的简小池,心里那滩死寂的水,忽然泛起涟漪,开始涌动起来,带起一阵心疼。
“爸这样,你吓坏了吧?”简震山难地开口。
探视的房间不大,因为只是暂时批铺,还要等待后续调查,所以监管并不很严格。小而密闭的空间只留下两父子,隔着一手臂距离的桌子面对面地坐着。
“嗯。”简小池泫然欲泣地点了点头,少顷压了压喉头里的哽咽问,“爸,这到底怎么了?”
简震山的手腕上套着手铐,他伸出手去把简小池头上的枫叶摘掉,“剪春水有一项p促腺技术,联盟想要收归国有,我不同意,因为最后一项测试显示p促腺技术还不成熟,会造成o生|殖腔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可负责接洽的人,选择性的忽视它的缺点,比我还爱钱还不要良心。我不同意,便有人开始查剪春水的账,把我推到了这。”
“可,可你并没有做错啊,是他们的原因,为什么要捉你啊。”
“小池,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简震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笑了笑:“我这次是栽了,从前企业合理的避税,抑或者是其他关系的接洽,将全部成为我今后的刑期。可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小池?”简震山难得的温柔,看着他的穿的单薄的睡衣,白净的腿上还有很多殷红的疙瘩,“去找妈妈了吗?”
简小池身形一滞,眼里又有了雾气:“没有,我不敢去找她。你知道的,妈妈好讨厌我。”
室内一片安静,父子俩都没有讲话。
好半天简震山忽然俯**子,在简小池看不见的地方用带着手铐的手腕,擦了擦眼泪,又把简小池没有穿鞋白生生的脚拉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垂着头拿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将脏东西拂开,擦干净。
“没有爸爸护着,我们小池,可怎么办呢?”
有水落到简小池的脚背上,冰凉的,简小池意识到简震山这是哭了,从小到大他觉得会爱他一辈子,无所不能山一样的爸爸居然哭了。
他这才想起来,其实简震山也不是生来就是当父亲的。他还记得,那会他六岁,黄紫英不喜欢他,总是把他丢给家里的保姆。简震山工作忙,事业起步,还是个莽莽撞撞的少年人,孩子一样,简小池被保姆松开了手,弄丢了半天。简震山一个人抛下了好大的会议,到处找他。
那是简小池第一次见到父亲哭,孩子一样的父亲,先是打骂他一顿,又把他抱紧怀里,当街痛哭,他的头发散乱的不行。简震山看起来就像个年轻的大孩子,牵着他给他买一个小雪人,带着他回家。
“爸,别难过。”简小池的睫毛上还粘着水雾,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很快就长大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听爸爸的话,别犟,去找妈妈。”
出警厅,值班巡警见他单薄可怜,把自己怀里的包子扔给简小池一个。简小池吃了两口,没走两步找了个垃圾桶直接吐了,隔了一晚上,简小池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吐完了只能浑浑噩噩地沿着人行道往回走。
简小池止了步子,呆呆地看着自家贴了封条的大门,才切实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本来早上就有些发烧,这会热度上来,更难受了。简小池笨手笨脚地在大门口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儿,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没了简震山,简小池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连条狗都不如。
等简小池再醒来,入目是滴着药水的输液瓶,天也完全黑了。被窝里温暖干燥,带着一点淡淡的清洗剂味道,这让简小池觉得很安全。
视线朝下,便看见祈湛穿着来得及换下的深色高定衬衫,坐在床尾,手里拿着s-hi润的毛巾,黑曜石的袖扣闪着暗光。祈湛神色安静的给他擦脚,擦好了又很轻地吻了一下,拿着棉签蘸着消毒药水,涂抹在伤口上。
简小池眼睛不眨的看了很久,珠圆玉润的脚趾动了动,又叫:“祈湛。”
“醒了?”祈湛把手里的棉签扔掉,把药瓶放到柜子上,然后脱了鞋坐到了床上。
简小池温度降了很多,祈湛把简小池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上,又伸手将床头柜上晾凉的粥端在手上,“先吃点。”
简小池很听话,就是太安静了,祈湛喂他吃,他便张嘴,吃了小半碗,祈湛把碗搁在床头柜。拿起简小池没有扎针的右手吻了下,“小池,别怕,有我呢。”
简小池依旧不肯讲话,他怕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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