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的桥栏却是鲜红色的。像浓郁的血色自其中浸透出来,却没有血腥气。
或许,可能是有血腥气的,却被初开菏叶的清香遮蔽住。珠罗帘高高挂起,身处这样的美景中,可能都会放下心中的烦恼,自在地品尝一壶美酒让自己放松下来。比如…此间的主人,刘磬。
但是此时,这个当地百姓眼中有名的豪富、广受赞誉的刘大善人却一点都不自在。他保养得当略显富态的脸上,一双小眼睛中满是无奈地看着对面席地而坐的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这个人坐在对面,一张脸被巨大的斗篷挡住,全身都隐藏在那令人发寒的黑暗下。不同于刘磬的不自在,他倒是很悠闲,全身放松地坐着,不时还给自己斟酒送入隐藏在黑暗中的口中。
如果,广安能看到这个人,定然会大惊失色:这不就那个让他欲死欲仙的“种花人”吗!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这么大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西域的地界!而且,距离万佛寺所在的须弥山不过千里之遥!千里之遥,对于可御物飞行的金丹修士来说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谁也不会想到,素来不过以凡人富商的身份示人的刘磬刘员外竟能和一位金丹境界的修士结识,而且…看这情况,地位还相当平等。
“你要修炼,你要功力,我没意见,但你为何非要将祸水引到我这里来?就不能让我消停几年吗?!”刘磬又短又粗的手指指着斗篷男子,面带着笑容,而一双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努力睁大着,看上去极为滑稽。而他的声音,就像他的身材一样宽厚。
“怎么能叫祸水?应当是福水才是。”斗篷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身体微微向前,带着手套的手指在案几上弹了几下回道。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藏头露尾的人,声音竟出人意料地平和中正。“那个小和尚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我吃了他,即便万佛寺置身事外,他难道没有几个朋友?到时候,我只要他的肉身,他的法宝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人,都归你。”
“哼哼…”刘磬冷哼,一张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带着讥讽,道:“什么时候你的口气也这么大了?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以为你已经是元婴真人了!”他起身,走到水阁的边上,外面一碧千里的荷塘在夜幕下的微风中簌簌作响,吹来一阵清香,沁人心脾。刘磬负手而立,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那道细小的缝隙中带着慑人的精光。
这时竟然是夜晚,这水阁中却亮如白昼,是因为四周镶嵌着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温软的光。这在凡间即便是一国帝王也求之不得的珍宝,在这里竟只是用来做照明用的。
“嘿嘿…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定然要好生布置一番才能做此想。”斗篷男子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语气极为轻松,又带着些莫名的异样,道:“但如果有血手阎罗相助,这件事,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血手阎罗”!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圆球,一向唯唯诺诺,带着和善的微笑,除了似乎用之不竭的钱财外别无长物的胖子,竟还有一个如此血腥的名号。更不会有人想到,“血手阎罗”这个恶贯满盈却早已在修仙界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大魔头竟会藏身在这须弥山下,化身成了这个素有善名的刘磬。
看他的那双手,除了比常人宽大了一些,也没有别的特点啊。
“嘿嘿…”听了斗篷男子的话,刘磬转过身来,还是那个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一双小眼睛中的冷意却能让人如坠冰窟。他的声音还是那般,带着胖人独有的宽厚,却似乎有一股令人发寒作呕的血腥气。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自在的斗篷男子,道:“如果不是看你兄长的面子,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一语出,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刺啦”一声,荷塘的波澜不惊的水面都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一冻百里。
斗篷男子闻言,却如同没有一点影响一般,反而还轻笑一声道:“即便你杀了我,我那个哥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要不…你试试?”手中琉璃酒杯中,琥珀色的美酒纹丝不动,散发着香气。
“…”刘磬呆呆地站着,忽然眼中的冷意尽袪,笑道:“还是不试了,伤了和气多不好。”又温声道:“既然你亲自来了,我也不好推辞。便在这里小住几日,届时,我自会出手。”说罢,也不待斗篷男子回话,拉开珠罗帘径直离去,隐没在黑暗中。
斗篷男子还是握着那琉璃酒杯,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向相同的方向离去。
一阵微风吹来,琉璃酒杯晶莹剔透的杯身上,一瞬间便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如同蛛网,然后,支离破碎被风吹去,只留下一个凝结成冰块的琥珀色杯状物。
…
周慕云和广安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被人当做囊中之物,连肉身都被分配好了。呃…即便知道了,可能也只是嗤之以鼻。
他们正在西域一座著名的商塞里,和接到广安传信前来相助的五位修士把酒言欢。
或许是觉得成竹在胸,也或许是破罐破摔,今日的广本显得异常活跃,不断给在座的人斟酒、妙语连珠。他原本就是走南闯北,见识极广,再加上刻意渲染,不一会儿就将气氛炒的极为火热。众人也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称兄道弟,推杯换盏,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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