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心情不错,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靳腊梅的苦口婆心,终于把胡玉环送上了班车,我暂时解除了危险警报,以后再慢慢矫正她已经失控的恋爱吧。
中午,我去貂蝉美发去理发。
本没想让小芰亲自操刀,结果其他理发师都去吃饭了,只剩她一人坐镇,好像是专门瞅准机会来的,我要是有这种机敏的心思,早就不是农村大龄未婚青年了。
店中没有客人,她当时正坐着愣神,无论淡妆浓抹,她的眼神总那么纯净明亮,世界上最美的宝石也不能与之媲美。片刻安谧,灵魂悄悄潜出,飞离人间,到瑶台仙境的姐妹家串门,只剩下美丽的躯壳,静静地供我欣赏。
我在门前停了一分钟,小芰一抬头,看到了我,我只得进去。
先要洗头,之前都是店里干杂活的小哥服务,现在只有小芰一人,我能享受到至尊服务了。我之前还笑话凤来,这次也体验了体验这至美的恶魔的威力。
我就像鱼肉一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砧板之上,刚开始还比较放松,一股诡秘的香气飘来,芰魔悠然来到我的头顶上方,我一睁眼,她的胸遮住了脸,我的心脏就像失去控制的机器一样,开始极速运转,将滚烫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脚趾紧绷,丹田膨胀,脸颊针刺一般,整个头颅呈真空状态。
突然一股温和的水流从额头冲下,我暂时脱离了高温爆炸的危险,然后冰冷的手指穿过水流与头发,箍住了我的头骨,似乎要在天灵盖上打洞,然后吸食脑浆。恶魔吃人倒不让我害怕,害怕的是她还有张颠倒众生的脸,我紧紧闭着眼,不思抵抗,她的手指像水蛇一样四处游走,实在找不到难以下手的地方,因为我是铜头铁额,这种交织着恐惧与享受的感觉让我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芰魔无法攻破,只能打上洗发水开始揉搓,我头发里的水泥、白灰、砖灰被洗去。五分钟后,开始理发。
面前放着一面照妖镜,我的头发倔强地竖起来。芰魔冷得像雪莲花一样,面无表情,开始用各种兵器对付我坚硬的脑袋。先是电推剪,嗡嗡声一起,我那些为小芰、腊梅、海若、玉环而生的烦恼丝纷纷飘落。
紧接着是剪刀。
我很喜欢她的手指,春葱般的纤纤玉手,那般修长,那么圆润,虽没摸过,但肯定是柔弱无骨,而这只柔软的手却可以轻松地穿过皮肉,刺穿肋骨,直接将我那跳跃着的心脏摘取,鲜红而又美味。
这只能直接拈住我灵魂的玉手,拿起剪刀,开始舞动,蓬头垢面的我不一会儿就像电影明星一样了。
我的心跳逐渐缓和,开始仔细观察一下镜中的芰魔,长发流泻而下,一张毫无血色的和田美玉一样的脸,灰色的晕染眉梢之恨的眼影,暗紫色的微微上弯的唇,眼睛依旧清澈,眼神却似乎浮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哀伤与迷离,微微显得有些飘渺、虚空,似乎遨游天外的魂魄尚未归位。她无论是邻家女孩状,还是化身冶媚的妖姬,都那般好看,让我如痴如醉。
我想了解她的忧伤与烦恼都来源于哪,我想替她排解,可是没处开口。
小芰,为什么你的神情这样落寞?
何须你问。
小芰,谁欺负了你?我替你报仇!
哪用你管。
小芰,我愿像影儿一样时刻在你身边!
见你心烦。
小芰,我愿在远处默默地瞅着你、守护你,一万年!
自作多情。
……
我待你如火炭,你待我像冰坨。
我就享受着这淡淡的最后的美好的时光。
工程马上就要结束,我就要随着王忠伍师傅离开凤丘,转战下一处工地
就此别过,也许永难再见。
瑟瑟秋风,吹满楼,我在小镇尾,她在小镇口,漫水桥,小河流,再也不回头,秋虫嘤嘤,泣了一道沟,背上行囊,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片明月,带走不舍和离愁。
我正在闭眼品尝离愁别恨,突然耳朵一疼,这么大腕的理发师竟然剪到了我的耳朵,真怀疑她是故意的,我只是在非真的世界跟她简单告别,甚至连吻也没有,她不用这么对付我吧。
芰魔似乎并没有察觉伤到了我,依然飞动着剪刀。
这时,店长和另外的理发师回来了,发现我的耳朵已经开始淌血了。我迅速被一个脂粉气比小芰还重的小伙子接手了。估计这次理发钱都不用出了。
芰魔没说话,事不关己一样,脱下工作服,推门而出。
我的头发也基本理好了,也不用洗了,急忙随着小芰跑了出去。
小芰孤单的身影已在路的尽头,我停下追赶的脚步,目送她消失在人群中。
她突然回头,不知是谁在她的心尖掠过,扰动了她灵敏的触须。我赶紧收回卑鄙的贼心,扭头便走。
南北背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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