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中牟离邯郸不远,所以大伙准备在中牟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赶赴邯郸。
赵地少温柔敦厚之长者而多慷慨悲歌之士,人民少揖让而多功利,傈悍而少拘谨。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冢作巧奸治,多美物,为倡优,女子则鼓鸣瑟,踏屐,游媚贵富,入后宫,遍诸侯。
总之,傈悍、强直、狷急、好气、任侠,便是赵地民风之写照。虽其顽劣者不免作奸犯科,乃至部分赵女亦喜好‘游媚贵富’,要皆属于‘仰机利而食’,既依靠机智灵巧手段谋食者,与安分农桑而重礼仪名节之民实大异其趣。
其实就是说,赵地男丁好逸恶劳,空虚不务实,赵女奢逸,攀附权贵,但这也只是人们所见到的普遍现象,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至少有一点,嬴过是眼见为实的,赵国虽然不如魏国富裕,但其各地的奢靡之风比之魏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一个不大的中牟县城,其夜市堪比魏国都城安邑一般流灯华彩,歌舞升平,第三产业那叫一个发达。
当天晚上,桓余慷慨解囊,掷千金邀请嬴政两兄弟和赵语进了中牟最大一家贵族足浴楼,名头叫做‘御足’,转换身份的嬴过立马变成一个不占便宜会死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那真是追悔莫及。
御足,专供赵国王公贵胄泡脚的地方,旁边还有两美女伺候,一人待在池水中给贵宾们按摩脚趾,一人在旁端酒送食,所谓温柔富贵乡也不过如此。
桓余能够做成这笔大生意,显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在浴堂里对嬴过夸夸其谈,说是去了邯郸之后,还有一场他安排好的宴席,听闻赵成侯和月淑公主会亲自赴宴,算是给新太子接风洗尘。
所谓入乡所俗,桓余极力相邀,嬴过也不好推辞,便决定到邯郸之后定去赴宴,正好一睹赵成侯的风采。
天亮之后,嬴政带着百十人马队礼迎赵语赶往邯郸,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而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名满天下的醉芳楼。
经过这么几天相处,嬴过才算看清桓余是一个什么样的商人。
在小小的薛国,桓余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花得相当有技术含量,对付女人,他大有一雄可降十万雌之勇。他成日泡在脂粉堆里,对女人的生理渴望,他能得之于手而有数于心,堪比轮扁斫轮。对女人的心理需求,他能不以目视而以神遇,犹如庖丁解牛。因此,尽管他长相薄陋拙恶,但凡和他好过的女子,却如同中了魔咒似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成天什么事也不想做,就想着和桓余一好再好,好上加好。
然而,桓余是那种万花丛中过、枝叶不沾身的主,用粗俗的话讲,就是打一枪换个地方。那些被他遗弃的女人,一辈子也忘却不了那一夜的风情,从此只能生活在痛苦和惆怅之中,所谓一遇桓郎误终生是也。桓余的名气在女人圈中越来越大,所以,虽然他远非什么羊车璧人,但出门转一圈,偶尔也能蒙个掷果盈车回来。
就在醉芳楼,桓余一进场,楼里的气氛就格外热烈起来,好像里面的达官贵人没有谁不认识他,估计大多都是王公们身边的红粉知己给介绍的。
看到这一幕幕欢迎的热烈,嬴过简直不敢相信,连连乍舌。
当天晚上,桓余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作为宴会的主角,赵语自然也应邀出席。酒至半酣,桓余双掌一拍,但见无数俊俏佳人,恍如天仙突降,翩翩而舞。一时室内香风四动,春色无边。满座宾客魂不能守,心为之荡。赵语正当欲火熊熊之年,只看得骨酥筋软,鼻血如注。而赢过天生淡薄,常年累月久读道经,不喜过多沾染这些花花绿绿,只是边看边笑,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恰在此时,赵成侯携带着爱妃月淑公主出场,场间一片热闹沸腾,嬴过抬眼看去,化蝶早已不是周庄上只愿给他嬴过解解闷的女子,簪金戴银,花枝招展,成为整场宴席的主角。
当化蝶看到嬴政之时,嘴角挂着笑,不会因为场面多大而怯场,随之她看到了嬴政旁边的嬴过,脸色瞬间大变,震惊得双瞳微张,嘴角哆哆嗦嗦起来,但什么都没说。
君不见,漫漫的仕途,犹如错综复杂的林中之路,在那高可蔽日的密林深处,埋葬了多少男人的青春,见证了多少女人的眼泪。
君不见,光鲜的官场,便是祭祀权力的大雄宝殿,为了得到教主的宠幸,大大小小的官员,乃至于尊贵的皇帝,都不得不在祭坛上献上他们的牺牲。从亲人、爱情、朋友、尊严、贞操,到明显的**、隐晦的灵魂,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权力高高在上地望着匍匐在它脚下的人们,带着高深的微笑,欣赏着他们为了得到它,做出的种种不人性的、太不人性的表演:
对易牙来说,儿子是拿来烹的;对吴起来说,妻子是拿来杀的;对汉唐皇帝来说,女儿是拿来卖的;对刘粲来说,庶母是拿来睡的;对刘子业来说,姐妹是拿来奸的;对杨广来说,老爸是拿来弑的;对赵光义来说,兄弟是拿来砍的……
权力喜欢这样的表演,它从不闭上自己的眼睛。
红颜会化成骷髅,英雄将沦为白骨,官员的坟茔上长满荒草,君王的陵墓旁抔抔黄土,只有江山依旧,权力不死。有谁能夸口是他在驾驭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驾驭?以速朽之人生,驾驭不死之权力,我未之信也。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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