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空洞,毫不在意结局如何惨烈,只打算不计代价地抽身而退。
并且她还以一种决绝激烈的方式惩罚了她。
他是从医生口中才得知,原来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孩子。却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间,还没有宣告自己的到来便已离去。
那个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还没从麻药中醒过来,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某个地方突然一下子生生地疼。
他连呼吸都困难。
原来她明白的事并不少,甚至她还在之前做到了不动声色。
好像没什么能再牵绊住她,她的话很冷淡,总结起来只一个字,恨。
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输得一塌糊涂,而霍希音也没有赢。
霍希音出院的当天晚上,纪湛东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她给他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好处理的烂摊子。他们明明即将结婚,却突然发生变故。面对一个个探究的表情,他得整理好表情和心情去一个个耐心交代。
那晚他清醒地坐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整夜维持着一个姿势,思绪很乱。而烟灰缸中的烟蒂早就积累了一小堆。
在此之前,他本已经建好了一座别墅。纯粹的欧式风格,外表极尽奢侈浮夸。他还曾在百忙中抽空看了婚纱的样册,以及很郑重地去选了婚戒。
他眯着眼仰头看着那只婚戒,表情没有改变一分。十分经典大方的款式,他当时一看到就十分喜欢。
似乎这些东西一下子都变成了无用功。
霍希音用剪刀刺伤他的那块地方很久都没好全。结好的伤疤总是被他不小心或者是刻意地揭开,接着就总是有血迹渗出来。
他的别墅还没完工,陆华意依旧按照他所叮嘱的那样一丝不苟地布置。有次她给他看样册:“这四件家私您最后定哪一件?”
他当时正按着胃躺在医院病床上。喝酒过多造成胃出血,已经吊了几天的点滴,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只有眼眸是纯黑色。他蹙着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你载我去实体店看看。”
当即把陆华意吓得不轻。说了好半天才劝住,以后再不敢在白天把与装修有关的东西给他看,专门挑店家关门的晚上。
他到底还是和霍希音碰了个面对面。头一回正式遇上应该算是在川菜馆。第二次则是在没有料到的纪家。
那天又是阴沉的糟糕天气,他被戳伤的那块地方隐隐发疼。霍希音站在纪家客厅阳台边,手边一束插花,乌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分分明明地写着“我不想见到你”。
纪湛东顿时觉得连胃都又开始疼了。
气氛很沉闷,偶尔的对话也不痛不痒。他一向口才都相当好,此刻却有几分词穷。
外面天气愈发阴沉,他隐隐觉得强烈的不安。霍希音先他离开,她的车子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开得平稳,他在后面跟得小心翼翼。车灯渐次亮起来的黄昏是车祸发生几率最高的时段,而雪上加霜的是开始有不小的雨点敲在车窗上,让他愈发皱了眉。
到底还是出了事。她出了车祸,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纪湛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仿佛血液逆流,心脏猛地停下来,连大脑都一下子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自主地咬了牙,不敢相信。
霍希音的状况很是狼狈。满眼所见都是血,他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勉强扶住车门撑住。她闭着眼,他甚至不敢碰她,怕再次弄伤她。
她的手依旧很小很柔软,但也很冰凉。生命流失的迹象,让他不忍看下去。确认她依旧有呼吸,他舒了口气,努力忽略晕血带来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抱着一个初生儿。
救护车来得很快,但以人的心理来衡量依旧显得漫长。医院里,他看着医生忙前忙后,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当医生告知没有大碍的时候,他全身都松弛下来,仿佛脱了力。
从家中赶过来的陆华意及时扶住他,语带关心:“您有没有事?要不要也让医生看看?”
他摆手:“我去看看她。”
也许是因为麻药的效果刚刚过去,霍希音闭着眼,却睡得不安稳。眉心蹙成一个小小的皱褶,纪湛东去握她的手,很快就被她反手抓住,她的指甲甚至嵌进了他的手背。
大概是太疼,霍希音似醒非醒,睫毛微微颤动,紧紧咬着唇。他摸她的脸,指尖摩挲过眼角,却触到一片湿润。
他的心猛地一紧。
明明很疼,却不吭一声。倔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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