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兴趣似的。他只能接着道:“这一手准备,是以防秦将军无法攻克晋阳,甚至兵败身死——则河间王处,很可能也难以支撑。到那时候,必须委任新的将领,同时收缩战线,死保中原。这另一手准备,则是万一秦将军收复了晋阳,但却——”他复看了萧霂一眼,“但却以晋阳为根据,反叛了朝廷——”
萧霂的目光终于动了一动,“反叛?”他的声音抬高了,“他敢反叛?”
“秦将军毕竟是胡儿。”夏冰语重心长地道,“前些日子朝中已有不少弹劾他的奏议,只是被秦皇后压了下去……”
“皇后?”
夏冰叹口气,伸出手去握住了萧霂肉乎乎的手,又抚慰地按了按,“陛下身边,恶人环伺,我虽已是一介草民,到底放心不下……”
这样说着,他几乎要流下泪来。萧霂沉默片刻,却道:“当初连外公也想废朕,朕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小孩子的语气,恶狠狠地,但没有力度。说着不相信任何人,眼神里却流露出脆弱的渴求来,被夏冰看得一清二楚。
夏冰轻轻地道:“其实,您的外公并没有谋逆……”
***
秦赐出征之后,秦束以身体不适为由,渐渐地不再亲自面见官吏了。虽然文书急件仍会送到显阳宫来,但多数已交给了司徒秦止泽。
当初决定让秦赐出征,秦止泽便到显阳宫来气愤地“劝谏”过一次;如今秦赐离开洛阳已两个月,这个阴天的午后,他却再次闯入宫来。
阿援拦在帘外,“禀君侯,皇后还在休息……”
“她是我女儿!”秦止泽吹胡子瞪眼,“她若真的身体不适,也不能不让我来探望吧!”
阿援为难地道:“君侯,小娘子是真的不方便……”
帘内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父侯,您有什么话,就隔着帘幕说吧。女儿今日没有上妆,神容憔悴,不愿父侯见了担心。”
秦止泽抬眼,见帘上是一个悠悠的影子,端坐案旁,似乎正在读书。他稍稍消了气,道:“如今你是后宫主政之人,这样不管事,难免被人钻了空子。”
“被谁?”
“就拿两省文书来说,你全部丢给为父和尚甄……”他道,“如此一来,广陵王也能分去一半的要务了。”
“就让他分去,有什么要紧?”秦束懒懒地道,“谁还高兴看那些东西?”
“你——”秦止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不动的帘幕,“你这是什么话?本朝以文书御天下,两省文牍关系至重,就拿军事来说,他们若敢扣下前线秦赐的消息,你还能这样说话吗?”
秦束似乎觉察到什么,并不动怒,却问:“七日前本宫收到秦赐的消息,说他已到了井陉。——自那之后,还有奏报吗?”
秦止泽冷冷地哼了一声,“没了!井陉以北便是烽火之地,传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
秦束静了片刻,道:“父侯,秦赐是当前我们家最要紧的人,我望您,就算其他文书全都不看,也一定要留下他的消息。”
她的声音轻而温和,仿佛只是印在那帘幕上的波纹,而秦止泽却无端听出些威胁的意味。
他恨恨一甩袖,“你也知道他要紧,当初就不该放他出去!为父劝过你一千遍一万遍,你就是不听!”
“我想他的法子是可以试试的,若能夺回晋阳——”
“若能夺回晋阳,那也是官家的光,我们秦家又能落什么好?还不如让这仗一直打下去,官家就不得不让着我们!”
秦束沉默了。许久,秦止泽听见里面传来杯盏放在案上的轻轻一声响,伴随冷冷的一句:“阿援,送客。”
他知道她生气了。但是那又如何,他才更生气呢!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回头对着里头的人喊道:“为父最后奉劝你一句,秦皇后,若是秦赐在外头有什么闪失耽误了你,为父是不会再救你的了!”
***
帘幕之内,秦束抓紧了案上的卷册,又将它往外狠狠地扔了出去。
好像这样就能砸到她父亲了一般。
然而这一扔已经花了她极大极狠的力气,她扶着桌案咳嗽起来,那帘帷却只是晃动了一下便又归于静止。自幼及长,她总是想这样对着父亲发泄一回自己的愤怒。但是时至如今,却竟然从来没有当真地做过。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一直这样困着自己?她竟然也对自己发出了如秦赐一般的疑问。
阿援奔了进来,焦急地道:“小娘子……”
只有她一个人看护还是太为难了。阿援苦恼地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去乡下请几位老婆婆来……
秦束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抓得死紧,却没有看她,声音里是咬牙切齿的忿恨:“什么秦家,若丢了这天下,哪里还有秦家!”
阿援听了,目光黯淡,低声道:“小娘子,不要为这些事气坏了身子……秦将军会夺回晋阳,守住这天下的。”
“秦赐啊。”秦束怔怔地,又笑了笑,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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