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不是自己做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对白家。临江府和白家于他而言,是比亲人还要重要的存在。他是为了临江府才去诛杀蛟龙,九死一生也从未想过后退,就是因为要护卫自己的家人。这样的自己,怎么会反过来去害白家呢?
但没有人听他说。
混乱间,白淞忽地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后院那里起了浓浓的烟火。那是关了他好几天的地方,是现在还关着白瑞招的地方。
思过堂。
白淞:“瑞招!”他拼尽全力地喊,可是这么多天滴水未进,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淹没在了层叠不穷的人们愤怒的叫喊中。白淞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可喊出来的却是很微弱的声音。
他脸上糊满了血和汗,身上残破不堪的都是伤口:“瑞招,瑞招!瑞招还关在那里啊,求求你们,救救他啊,求求你们了!”他拼命挣扎,可是捆住他的是白家自己打造的困妖链,封住了他的灵力,春温剑也因为要镇压蛟龙的邪气而留在了临江底,现在的白淞如同被拔了牙断了四肢的老虎,只能睁着双眼无助地哀求:“着火了,那里着火了,瑞招还在里面啊,求求你们救救他,瑞招!瑞招!”
没有人听见。
那个永远跟在他身边,永远相信他,笑着喊他“白淞白淞,你等等我”的白瑞招,就这么孤单绝望地死在了思过堂。
白淞疯了。他披散着头发,脸上身上都是伤口,状若疯魔。
他被白家反捆着押到了临江,一路如同死了一样无声无息。但在白家解开了困妖链,点燃了大火要把他烧死的那一刻,白淞睁开了双眼。
他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召出了镇压蛟龙邪气的春温剑。春温剑出的那一刻,临江海水倒灌,瞬间淹没了良田和人群。
白淞站在临江边,他看见滔天的海水和海水中面目狰狞朝自己飞扑过来的白清茗。春温剑和白清茗的“青木”相交,“青木”断成了两截,而白清茗噔噔噔的倒退了数步,虽然摇摇欲坠,但仍是站稳了。白淞只怔了一刻,就低笑起来,渐渐地这笑声越来越大,在滔天的海水中显得格外恐怖:“你果然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失去武功。”
听梳说的话仿佛就在他耳边:“这一切都是大老爷他们的y-in谋啊,他串通了小公子,让他假装武功尽失,好嫁祸给你,又让人害死了一直帮你的小姐,为的就是让你永世无法翻身,好名正言顺地霸占春温剑。天下人都知道春温剑是你的,只要你在,就没人动的了它,只有你消失了,春温剑才能是白家的。”
果然是骗我的,果然是骗我的。果然是骗我的!
白淞一抬手,春温剑横飞出去,所到之处江水畏惧其剑气自发避过。这剑光来的如此迅猛,白清茗大叫一声,双目刺痛,接着就是一片黑暗。白淞并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白日之下,洪水之中,他如恶魔临世,举起了春温剑,剑气削断了白清茗的膝盖骨,白卫从后面摸过来想要偷袭,却被白淞的春温剑横腰斩过,就此死去。
白清茗:“三叔!”
温热的血ji-an了白淞和白清茗一脸。而白淞神智清明了一刻,这时候才隐约听见了哭声。
大人的,小孩的,妇女的,壮年的。每个人都在哀嚎,有人在逃跑,有人在咒骂。
生灵涂炭。
前面是滔天的洪水,身后是苦难的百姓。白淞站在这二者中间,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进退不得,生死两难。
有抱着孩子的少妇大声地哭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家的铺子瞬间淹没在了洪水中,无力抵抗的恐惧让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浑身不住地颤抖。有江水涌到了她的脚下,没过了腰,却又渐渐地停了。少妇惊讶地望过去。
白淞立在了临江前,以春温剑为力,生生地抗住了洪水。鲜血从他的嘴和鼻子弥漫出来,一滴滴地落在了松软的土地上。脑袋里嗡鸣声不绝,白淞用力地咳出了一滩血,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把洪水压了回去。
他的荣耀来自于临江,最后也还给了临江。尘归尘,土归土。这便是他的结局了。
左临心瞧见白淞倒在了地上,无数的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而白淞的眼睛微微地睁着,他望着天空,似乎还在留恋着什么。
杂乱的声音中,左临心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洪水和百姓却都已经不见了。仍是那条街,仍是漫天的鲜花和笑声,仍是少年英俊的白瑞招和风光归来的朱衣侯。
往事重演。
左临心明白了。
他想起了白清茗说的:“白淞啊白淞,我苦苦找了你那么多年,又花费了无数心血建了这个地方,就是要把你困在这里,生生世世,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知道了,白清茗是要把他困在这个幻境里,一遍遍重复当年朱衣侯经历过的一切,从生到死,从荣光到破败,让他在幻境里耗尽最后一滴j-i,ng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幻境中的白淞又一次被逼上绝境,不得不面对白瑞招的死亡,最后仍是召出了春温剑引来了临江水倒灌,然后又一次地用尽自己的力气压住了水患。白淞经历的大起大落原封不动地印刻在了左临心身上,让他身心俱疲,无力承受。第三次回到那条街的时候,左临心的眼底已经慢慢渗出了血,这是他灵力耗尽的征兆。他听见有一个声音问他:“当年的一切,你可有后悔?”
左临心的嘴里已经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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