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建议道,再看下去,恐无结果,也许这是达摩祖师出的一道题,要考一下少林僧众有无慧根,不如带出洞,让僧众参悟,两人遂带此画出洞,不想,却难倒了少林僧众,阙浪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众人皆一筹莫展。
阙浪与无法在少林又停留了两日,仍然无人能参透,同光叹道,少林的慧根太少,建议将此画送往附近的洛阳白马寺,白马寺是释源祖庭,佛入中土,第一座寺庙即为白马寺,白马寺高僧众多,人才济济,应有身负绝学之人。两人思之,亦只能如此,同光取出一只长盒,将画卷为卷轴,小心置于盒内,毕竟此图是达摩真迹,极其珍贵。两人拜别少林,赶往洛阳,洛阳在嵩山的西北方向,一日即到洛阳,阙浪有一种“直下襄阳到洛阳”的感觉。
洛阳城,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群山环绕,势甲天下,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华夏文明发祥于此,黄帝、尧、舜、禹大仙均居于洛阳,雄都定鼎地,势据万国尊,这是大唐的东都,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都,太宗皇帝曰“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玄宗皇帝曰“三秦九洛,咸曰帝京”。当年,汉明帝于洛阳派大臣班超出使西域,打通了荒废已久的丝绸之路,并将丝绸之路延伸打通到了欧罗巴,罗马圣君皇帝甚至派遣使臣出使大汉,于洛阳朝觐,引万邦来朝。
两人又聊起了学术流派,鸿生巨儒。洛阳的翰墨精英,灿若繁星,足以照耀史册,老子著《道德经》,苏秦纵横六国,贾谊博怀济世,班固修《汉书》,曹植写《洛神赋》,张衡制浑天仪、地动仪,蔡伦造纸,陈寿著《三国志》等,有汉魏文章半洛阳之称,但两人较称诵的,却是竹林七贤。
魏正始年间,司马氏专权,残杀异见者,诸多才子豪杰冤死刀下,一时人人自危,不得已,须避世以求自保。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就常隐于竹林,饮酒纵歌,肆意酣畅,世谓竹林七贤,七人“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完全不拘礼法,追求清静无为,刘伶甚至经常裸身饮酒,以屋为衣裤,入室者皆被其嘲讽钻其裤。
阙浪与无法均好音律,说到竹林七贤,就不得不提到嵇康,嵇康审贵贱而通物情,为竹林七贤之精神领袖。其精通音律,所著琴曲《长清》、《短清》、《长侧》、《短侧》,世称“嵇氏四弄”,与蔡邕的“蔡氏五弄”合称“九弄”。
嵇康崇尚老子和庄子,喜读隐者达士之事,向往出世,不愿为官,生性轻狂,对礼法之士不屑一顾。隐于竹林后,却喜好打铁,以打铁来示自己卓尔不群和藐视世俗,超然物外得自在,不为世俗所拘,风度非凡,为一世之标。
嵇康偏向道家,无法虽是佛门中人,但也不妨碍其对嵇康的崇敬,在音律上,他一直是以嵇康为榜样的,嵇康的所有传世之曲,他全部可熟练弹之,但心头却有遗憾。
“阙兄,这嵇康有不羁之才,所作之曲莫不潇洒飘逸,只可惜,其最佳的那首已然绝世。”
“喔,大师说的可是《广陵散》?”
“是《广陵散》,想当年,嵇康临刑前,三千太学生联名上书司马昭,未获赦免,嵇康却淡然处之,于刑场顾视日影,从容弹奏《广陵散》,曲罢叹道,广陵散于今绝矣,本座以为,《广陵散》的绝世才是嵇康的唯一遗憾吧。”
“确实遗恨千古,倘若《广陵散》能够传世,以大师在音律上的造诣,定可余音绕梁!”
阙浪此话并非奉承,无法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均有极深的造诣。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洛阳城门,那城墙修得蔚为壮观,果有“天下之中,四方入贡”之势,两人正看着,却有令人心旷神怡的钟声传来,城墙上有一座钟楼,置一口巨大铁钟,奇怪的是,此时并无人撞钟,为何此钟会响,阙浪百思不得其解,无法笑着为其解释。
洛阳白马寺乃释源祖庭,香火极盛,信众就捐赠,铸一口五千斤大钟,制成后,僧众每撞此钟,城墙上的大钟亦会共鸣,同样,撞城墙上的钟,白马寺的铁钟亦可共鸣,故有“东边撞钟西边响,西边撞钟东边鸣”之说。
“原来如此,大师学问渊博,可否解释为何如此?”
“阙兄,此乃佛音再现,白马寺乃中土第一座寺庙,佛定偏爱之,故显灵于白马寺,造福洛阳百姓,方可有此奇观。”
钟声仍在悠扬飘荡着,两人遂入城,见到了名扬天下的“铜驼暮雨”,铜驼陌是一条中通巷,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若在阳春时节,则桃花点点,蝴蝶翩翩,莺鸣烟柳,燕剪碧浪。现正天暮,家家炊烟袅袅上升,犹如蒙蒙烟雨,纷纷扬扬,故称铜驼暮雨。两人有感于东都市井生活之惬意,其无长安较为浮躁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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