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把木诚拖出去打死,但又完全克制不住地往下问:“什么绣屏?你把话说清楚了!难道—难道你要说是展先生送的?你一派胡言,他绝不会如此,朕也从未见过!”
木诚摇头:“不是展谕德所送,那绣屏虽是放在炕桌上的小件,也不是轻易夹带得进去的。”
朱英榕喝问:“那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太后娘娘亲手所绣。”木诚磕了个头,“皇上只要见到,就知道奴婢不是虚言了。”
朱英榕心烦意乱无比:“既是母后自己绣的摆件,又与展先生什么关系!——那绣屏什么花样?你既然一口咬定,必然见过了。”
“奴婢只见过一次。”木诚道,“奴婢日常只在外面伺候,踏不进太后娘娘的寝殿,听宫人私下议论,说娘娘不知为何,思念家乡,刺绣家乡景象,却绣了一副夜景图,制成绣屏后,时时看着出神,还每每在召见展谕德之后。奴婢觉得——”他声音放低下去,“似乎有些不对,方大胆寻机见了一次。”
朱英榕发着呆:钱太后时时赏玩的物件,木诚不能近身伺候,见不到正常,但他每日都去陪钱太后用饭,怎会也没见过?那绣屏原是摆在炕桌上,为何他从没有印象在钱太后的炕桌上看见过什么屏风?
“夜景?”他喃喃自语。
夜景刺绣已不寻常,还绣的是家乡故园,谁绣这样的纹样会绣成夜间景象?
“是。”木诚道,“那副绣样之上,绣的是太后娘娘幼年住的巷落,木门半开——”
朱英榕茫然想:那也没什么出奇。
“夜空之上,无月,只有星子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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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
“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钱太后有些惊喜,朱英榕一般午间就在文华殿里用膳小憩,并不会到后宫里来。
“朕在那里横竖无事,一个人用饭怪冷清的,不如来陪陪母后和二弟。”朱英榕笑道。
他的笑意其实很淡也很勉强,但好在已起了大名的二皇子朱英枫乐滋滋地扑了过来,叫他:“哥哥!”
他低下头摸了摸朱英枫的大脑袋,借势把这点不自在掩了过去。
钱太后笑道:“先帝替皇上留下的属官们都极好,不如召他们陪着,君臣和乐一番。”
“先生们自然是好,不过朕一天就这点空闲,想偷个空,疏散疏散。”
朱英榕这是实话,先生再好,谁想一天到晚在先生眼皮底下被看着呢。钱太后听了甚是怜爱,忙道:“皇上说的是,那就在我这里,爱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只管说。二郎,过来,你哥哥读了半日书累得很,别总扰着他。”
朱英枫不太乐意,嘟了嘴,他这个年纪原就有些崇拜大孩子的意思,朱英榕又肯待他好,照顾他,他更喜欢黏着了。
“没事,朕喜欢跟二郎一处玩。”
朱英榕这话说得也不假,直到用完了饭,他都还跟朱英枫凑在一处闹,见钱太后有困倦之意,便道:“母后只管歇息,朕打发二郎去睡觉,然后朕再到前面去。”
钱太后自然乐见他们兄弟和睦,没多想,笑着答应了,只嘱咐了两句朱英枫不许太闹腾。
朱英榕拉着朱英枫到了他住的小间里,连推带拉地把朱英枫弄上炕,然后挤到他旁边,以安歇为名,将宫人们全打发出去。
“二郎,朕想问你句话,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帮朕保密吗?”
朱英枫连忙点头:“我能!”
他可喜欢跟哥哥有秘密了,显得他俩最亲。
“嘘。”朱英榕竖起一根手指来,“小声点。”
朱英枫忙又点点头。
“哥哥,你想问什么?”
“你记不记得,母后有一个屏风?”
朱英枫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记得。但母后屋里的屏风可多了,还按着时节总换,哥哥说的是哪一个?”
“小的,能放在桌上的——嗯,也可能放在别的地方,总之不大,不是那种落地大屏风。”
“我懂,那叫桌屏。”朱英枫说着,有点不满意,“哥哥,我可聪明了。”
朱英榕敷衍地摸摸他脑袋:“嗯,你聪明。那朕问你,你知不知道母后最喜欢,最常拿在手里赏看的是哪一个?”
“我知——”朱英枫踊跃地要说,但随即又机灵地把声音放低下来,用气声慢慢地道,“是一个有小房子有路,然后上面黑乎乎的,有一点一点的小屏风,我问母后那些点点是什么,母后告诉我,是星星,就是晚上天上会一闪一闪的那种。”
他说着,憨憨地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这样说话很好玩。
朱英榕没有笑。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居然是真的。
无尽的成真的耻辱包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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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朱英榕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文华殿。
讲官们各自负责的书目不同,侍立殿中,轮番上前讲学。
日头渐渐西斜,今日的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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