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就不必来我这处了。”他又准备我沏一杯,我感觉他已经在下逐客令了,这一杯一定已经是最后一杯,若我再不问出点什么,只怕要再见他都难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开口,若他愿意,直接告诉我自然是万事大吉。若他不愿意,这么大个京之都,难不成就他一人有眉目有头绪知道些答案?
刚要开口,一个随侍就火急火燎地跑进主屋里,带着一只带了塞子的小筒,慌张大叫:“公子,不好了。都主他,都主……在卫戍司有,有发作之迹。”
他“腾——”就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拿过小筒,打开塞子,捋起袖子,从小腿处抽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匕首出来,照着自己的手臂一划……暗红的鲜血就这样顺着他垂挂的手从伤处一股股地淌下来,再从指间一滴一滴砸进那小筒里,眼见不够,又划一刀……在静谧中,“滴答,滴答——”,就好像生命流逝的声音,浓浓的血腥之气弥盖了之前屋里梅间雪水泡茶的幽香,显得格外萎靡。
不一会儿,小筒就几乎满了,随侍有急匆匆的细致地盖好盖子,飞快地跑了出去,生怕耽搁了什么事。而他,起身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就已经包扎好出来了。
动作很快,极其熟稔,像是常常如此一般。
事发突然,我心惊肉跳的看完这一幕,仍没有从那满目猩红的世界里走出来,神情恍惚,已经不会言语。
他又缓缓跪回几案前,沉思良久,最后慢条斯理道:“你既住在这里,很多事情想要瞒你也瞒不住,我知道,一直以来你也很想问。今日,我也就不和你兜转,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就开门见山,没错,就是如你所见,我的血就是旻烨热疾的良药。”
我感觉我的心口又灼灼焚烧起来,也有人似乎在我身上倾倒了一盆混着冰渣的凉水,冻得我连着的哆嗦。他却神色依旧,沏茶的动作依然优雅得体,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我现下才明白,他脸上的淡泊和平和并不是冷漠,而是,麻木。他,已经习惯了。
“我出生的那一日,恰逢冬至与十五圆月夜重合。巫人说,这是个吉利富贵的好日子,冬至后,大地渐暖,万物阳生,实有安/邦之命。母亲就给我起名叫越卿,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比我的父亲还要有作为的人。我的父亲,就是金之疆的疆主。”
“你……你……”听他潺如流水的声音娓娓道来,本该是件很闲适散漫的一件事,可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是什么……我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是被给予了大希望的,所以,从小就离开了我的母亲,养在疆母身边。我一直十分努力刻苦想要做出些成绩来,对得起我自己的这个名字,可是总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我四岁那年,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早晨,有一个守殿将士的弟弟告诉我金之疆的深殿里有一个怪物,那个怪物会哭,说要找哥哥。”他抿了一口茶,“天赐良机,我是断然不会错过的。想必这只怪物定是十分狡猾,想要吃人却也知道用眼泪博人同情,我就急急跟着那人去了。刚出殿门就被疆母拦下,她铁青着脸听完我们讲了事情的原委,立刻就抓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把我也给软禁了起来。”
他又轻笑一声:“据说后来他被丢进了怪物的巢穴里死了……可谁知道呢,我只透过窗子看见了漫天的火烧云,还看见巫人行色匆匆满面愁容。接着十分动怒的疆主疆母就来了,狠狠拿鞭子抽了我一顿,我不知道缘由,大概是怪我没有除掉那只怪物吧。那时候,我身上每一道伤口上流着的血,都像那天天上的云,那么红,那么艳。我想,我的人生就是从那一天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疆母对我愈发没有了好脸色,疆主也鲜来看我整日里忙着。所以要除掉那只怪物的念头从来没有在我脑海里消失过。我就一直等啊等,等一个时机,在他们都没发现我的时候,我就能杀了它立个大功。我在学堂里听了个故事,古有一怪名年,凶猛异常,食人,以火光巨响吓之,即退。”
“那时我真的是太年幼了,在除夕夜里悄悄让人送了许多竹节天灯到深殿院外的围墙边,点起火来往里头扔……我见着里面的房室着起火来还暗自高兴,终于……于是,我换来的就是,几乎到奄奄一息的毒打,和从此以后的幽禁。没有一个人帮我求情,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静静被扔在殿室冰凉的地上,自生自灭。”
“三个月后,殿门开了,我不知所措的被接了出去,开始好吃好喝的待着我,那时我五岁;一年后,我被送回了我母亲身边,她却天天抱着我,摸着我,天天看着我流眼泪,那时我六岁;两年后,我成了金之疆的质子,即将被送到京之都,不知多久才能回去,那时,我才七岁。一切,就来的那么快,我也并不知道我在京之都即将要面临的是怎样一场暗无天日的噩梦。我走的时候,还和母亲笑着挥手,她却悲伤得晕厥过去。”
“我与其他质子不同,进了都城就被关进了这间屋子。那个时候的命殿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和金之疆的深殿没有什么区别,一扇扇的门,一把把的锁,一堵堵的墙,和一间一个人都没有的屋子。这里第一次有人进来的时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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