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助火势,但这风带来了雨。
我们躲在房檐下面,看着大雨把火浇灭。李寡妇家变成残垣断壁,红棺材上的红段子烧得半拉可及的,奇怪的就是红棺还完好无损的。
不止我害怕,村里所有人都觉得邪乎,围着志哥七嘴八舌的说。志哥是一个有将军肚的中年人,他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定把李寡妇下葬了。
志哥过来找我,我无奈的说:“志哥,我就是刻碑的,明天早上,墓碑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但下葬的事儿我可不懂,您得找个风水先生。”
志哥说:“风水先生明天就来,你把墓碑准备好就行。”
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挺有信心的。因为李寡妇的碑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到了家里,事情又不对劲了。
刻好的石碑掉在了地上。墓碑这东西,一般需要四个壮汉抬着,才能送进坟山上去。这玩意放在雕刻架子上,架子没有损坏。它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摔在地上。而且,看石碑碎裂的样子也不简单,四分五裂的。石碑的材料是花岗岩,不是一脚就能踩碎的土坷垃。
我学习不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没啥好活儿,就跟着爷爷学了刻碑的手艺。带带拉拉的,也快五六年了,这种事情我可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我赶紧进屋喊爷爷,爷爷皱着眉头出来,连话都不说。看着白马甲在工作台上挂着,就吼了一声:“上料!”
石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我稍微打磨一下,就用吊链把石料弄到架子上。爷爷咬着发白的嘴唇,每一锤、每一刀都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半夜赶工,可不适合这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更何况我们面对的还是这种解释不清,道不明的邪乎事儿。
每刻一个字,爷爷都要后退一步,仔细的端详。然后在直直腰,忍不住的咳嗽两声。用心刻下每一个字,用行动来表示对亡灵的尊重。
每个字都有灵魂,每个字都是蕴含无法言喻的力量。这个碑,爷爷用的时间比以往更久,完成之后。他步履蹒跚的往屋子里走,我看着他,还没有来得及过去搀扶,老头脚下一个拌蒜,差点摔倒。
“没事吧,没事吧,爷!”
“富,你记住一句话,无论如何你都要等着,等着。”
我眼眶里含着泪,点头示意。我真希望老头的暴脾气上来,给我两巴掌。但我看他的气色,真是不行了。要不是我扶着他,剩下的几步他自己都走不到屋里去。
我真不明白这个李寡妇到底是什么来路?看陈先生和爷爷的态度,都不敢和他正面为敌,只能躲着,等着。
晚上睡得很辛苦,脑子都是那断裂的石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得沉了一些。耳朵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好像那声音是从石碑里传出来的,声调很低,语速很慢:“富救我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那碎裂的石碑中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指节很大,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有烟熏的痕迹。我熟悉这只手,那是风叔的手。
那只手伸出了一下,又像蚯蚓一样钻了石碑。
我哆嗦着,看不见人,但那个声音没停。
“富救我啊”
我不行了,快要崩溃了。我看见那只手好像从某个未知的世界艰难爬过来,他想从那个石碑出来,又嗖的一下被拽了回去。
“富救我啊”
那个声音越来越低,但清晰可见,是风叔的声音。我已经瘫软了,动都不敢动。这个时候,脑子突然出现了爷爷蹒跚的背影,咳嗽的声音。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我猛地冲到石碑的面前,抓住粗糙的手使劲的往上拉。
我终于看清我拽上的什么东西,根本不是风叔,是一个被白布裹成s形的怪物。它扭曲的样子像个蚯蚓,她没有脸,头部不但被包裹着,脑门上还贴了一张黄符。
即便如此,它还动作着,它的嘴在白布的挤压下慢慢的变大,白布开始绷紧,慢慢撕裂。下巴像没有筋一样垂落到锁骨位置,露着阴森森的大嘴巴。
啊!
我尖叫着,硬是把自己给吼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睡觉的被子都湿透了。
我不敢确信这个梦是不是真的和李寡妇有关。但赤脚医生陈先生和我说过,李寡妇死了之后,被人用白布裹成了s形,还在她头上贴了黄符。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现实,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反正我是不敢睡了,把等打开,一直等到鱼肚白出来。
志哥派了几个人,把石碑抬到坟山上。果不出所料,这次来主持的是隔壁村的王木匠。我第一次见他,他两鬓有些白,穿着是普通的半截袖,有点旧,款式和他的岁数有点格格不入。王木匠主持,他不像风叔一样,一开场就叭叭的说个不停,不把风水十八煞拿出来吓唬人,那都对不起风叔的招牌。
王木匠有自己的风格,首先他是一个木匠,墨斗不离身。他来之后,就在李寡妇家的残垣断壁上用墨斗打上了线,言明抬棺者,哪可以走,那不能走。
这个方法我第一次见,但听风叔说过。王木匠的墨斗,弄出的这几根线,其实代表着风水门派中的八宅派。这个门派的核心内容就是八个游星内含:伏位、天医、生气、延年四个吉星。还有:五鬼、绝命、祸害、六煞四个凶星。这八个游星的位置配合阳宅中的八卦山,配吉则吉,配凶则凶,特别的灵验。
墨斗分割出来的是大环境,还有小环境,小环境在棺材上。绑棺材的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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