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别人的好事可不太好。”
他把塍庭安置好,闻言迎着布朗德的视线坦然站起,轻笑道:“趁我来迟这么一会儿,就伤了我的人。你知道,我等了她多久吗?你打扰了我的好事,又怎么算?”
布朗德挑眉:“你可不像是能打的家伙。”
瘦瘦高高的青年,肤白貌美,怎么看也是某些特殊癖好贵族们愿意拿命换的货色。任何人看了,都会先多两分怜爱罢。
“收起你肮脏的眼神。”小鹿男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玄底红边祭神服,他为了那一瞬的感应,抛弃神明,本就不怎么好的性子被看低变得更恶劣了。
木业藤萝的魂魄在灵蝶边走过一圈,小鹿男指尖多了一层复仇怒火的印记。
他望了望四周,觉得照木业藤萝的怨气,自己能够应付所有,小鹿男恋恋不舍地回望了眼塍庭。
时间不够,终归要走。
终于还是忍不住,他无视所有敌人,从腰上解下核桃大小的红鼓坠,系在塍庭的发尾,撩开她汗湿的鬓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塍庭在护体灵蝶温柔的治疗下疲倦昏睡。
小鹿男才放心地轻勾食指,偏头时白发垂下,扫到颈窝:“来打打看?”
*
卢瑟家族被奥德里奇血洗了一边。这次长老会说什么他也不会再理了,疯狗一样触之则咬。
塍庭和吉尔被找出来的时候情况惨烈,木业藤萝气绝。塍庭的式神全部重伤,在庭院自愈沉睡,傀儡师、夜叉、烟烟罗也被送进了庭院,任何符咒都无法再收录他们。
这是木业藤萝耗尽最后的阴阳术力,送给他们的礼物。
*
“醒了?”
宾斯和吉尔相继揉开眼睛,冰凉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偶,床上塍庭俯视他们,罗莎残骸在她的手心映月流光。
“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宾斯低垂着眼,是死也不肯说。
吉尔看看丝毫没变的塍庭,有熟悉也有陌生:“姐……姐姐?为什么……你不是该……早该……怎么会是一年级生?还是最后……”
宾斯拉了拉弟弟,上前取过残骸放在内袋临心的地方,吉尔封口。
他们没等塍庭说下一句,跳下窗台,弄醒了一干人,自行离去了。
青行灯困倦地扑在塍庭背上:“啊……我好累呀~”
“累就好好睡一觉。”塍庭思虑重重,给青行灯掖好被子,抱着枕头坐到天明。
权利之争日夜不歇。罗莎那么想保护她的孩子,最后还是以生命的另一种姿态陨落在华尔普吉斯。
阴阳术与人偶操纵的交叠,以一个少女不知来往的爱恋,分不清输赢黑白。
对她来说,这里是不是,一场噩梦和美梦的交汇?
习惯性盲目依赖丈夫的她,最后一刻也不曾愿醒来,放弃自己的式神和责任,失去一切。但对她来说,可能奥德里奇和宾斯吉尔的所在,才是她能安心沉眠的地方。
可惜塍庭在最后一刻也没能看到作为罗莎的人偶活过来的样子。
能让吉尔进入华尔普吉斯,罗莎一定相当努力又温柔呢。
奥德里奇知道自己妻子要成为禁忌人偶时都快哭了。塍庭亲眼看见男人的眼泪在指缝间闪光,他熬夜那么久,被质疑那么多年,塍庭不知道奥德里奇·卢瑟有没有弹过男儿泪,但是知道妻子遗愿时,他落泪到没有丝毫征兆。
是开心她会留下,还是伤心地探知到更多亡妻的心事?
到底是谁害了罗莎,奥德里奇知道了会疯吧?
所以宾斯和吉尔可能根本没敢告诉父亲。
还有……还有……
三位沉睡的新式神厌世情况非常严重,其他式神都在自愈,他们是根本不乐意醒来交流。
只有青行灯一个人如常醒了,看来梦里的伤害对她不算数。
塍庭挠挠头,顺下来摸到了一块东西。
记起来了……
他是谁?
一股热气涌上脸颊,从来没真正变色过的塍庭……捧着精美的小鼓……脸红了……红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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