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马桶,将所有喝进去的“玉露琼浆”吐了个一干二净。他知道他们全都在外面,甚至能想象出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她一定是笑着的,这比看他“又哭又笑”的表演还要过瘾。
洗手台上丢着那一堆沾满菜汤的衣服,他的身上仍然只剩这最后一条内裤。疲惫地靠在墙角,揉着右上腹的位置,他总觉得死神在一步比一步接近他,也许下一刻就会来敲他的门。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像是听见了他心中的声音。他暗自苦笑一声,“进来吧。”他沙哑着嗓子,咯嚓拧开了门锁。
洪儒一闪身钻进了洗手间,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是仓库给你拿来的新的。”
王立彬接过衣服,醉醺醺的捣鼓了半天,都没弄清楚哪边是头哪边是尾。洪儒见状,忙上前帮他理好了衣服,扶住他的身子,一件件帮他把衣服裤子全部套了上去。费力地忙完这一切,已经满头是汗。
“王董那边已经催了很久了。”洪儒催促道。
“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王立彬醉醺醺笨手笨脚地系着裤腰带,半天也对不准那个洞眼。
洪儒等不及,上前帮忙系起了腰带,边说:“君怡姐等着跟你合唱什么《陈三五娘》呢,等了一晚上了,结果你…”
“去他娘的《陈三五娘》!”王立彬不知哪来的火气,将那些脏衣服用力扔在地上。不知是为什么,自从他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似乎也特别容易动肝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会做些失了身份的事情。
洪儒一愣,忙弯下身子捡起那堆脏衣服,“你这是何苦呢,不就是唱一首歌嘛,有什么可以怄气的。”
王立彬打开水龙头让冷水冲过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洪儒捧着那堆脏衣服自嘲:“我要是会唱,我都帮你去唱了。那些什么歌仔戏的,我是真的学不来。”
冷水冲过脸,发热的脑袋似乎冷静了一些,不再那么像要爆炸。王立彬抹了一把脸,睁开迷离的醉眼,沙哑着嗓子:“对不起,我好像喝多了。”
“没关系,等一下我帮你喝。”
王立彬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他神情疲惫,语气急促:“时间久了,我怕王健柏那狗东西又趁我们不在溜到华哥房间去了。现在我可不想让他进任何一间客人的房,万一他比我跟客人混得还熟了,到时候就由不得我们了。”他望了洪儒一眼,“在夜总会里,客人才是真正的上帝,紧握住上帝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就算杨洪伟想要拿我们怎么样,他也得看看那些‘上帝’的面子。王健柏总会削尖脑袋找准一切机会去跟客人接触,现在你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尽量拉拢好这些‘上帝’;第二,尽量阻止王健柏去拉拢‘上帝’,就这么简单。”他醉眼迷离,却不忘冷笑一声,“就算我哪天真的死了,王健柏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就算这个位置是个傀儡总经理,那他也一定得是个更加傀儡的副总。”
洪儒忙安慰道:“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会死。”
王立彬摇摇头,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所有人的命运真的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吧!我真的老了,打拼不动了,接下来就该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捶了捶发痛的脑袋,催促道:“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洪儒会意,点点头,拧开了洗手间的门把手。
……
贫民窟里。
低矮的天花板上,时常有墙皮剥落下来,角落里隐约有淡淡的霉味——这已经比先前那处贫民窟的霉味淡多了。相比先前那个两百块的屋子,说这里既宽敞又明亮一点也不过分。至少,它还有个大大的窗户,虽然是朝着北面过道,始终不能打开的,但起码算得上一个“窗”,而不像先前那个屋子的窗户,又高又小,几乎只是接近天花板的一个洞,让人感觉始终住在地牢里头。
林小安坐在破旧的小凳上,与远在上河的刘丽珍通着电话。她仍旧没有用左手拿话筒,如今快要五个月过去了,即便她已经渐渐恢复了听力,可也已经习惯了用右耳听东西,接电话的时候也习惯性用了右手。
“羊羊,还好吗?这么长时间都没看你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呃…妈,我刚来下江,还比较忙,也不敢松懈下来,所以一直没能腾出什么时间,连业余时间都很少…”她只好这样解释。她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妈知道她耳朵聋过那么久一段时间。
“唉,我看你去了下江也挺久的了,感觉你总是稳定不下来,一直担心你,你又从来不来电话。唉,羊羊,你就算再忙,好歹也要打个电话吧,就算只是嗯两声,让我知道你现在还好好的,那也好。要不然,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连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心里没个底,慌啊!”
“对不起啊,妈,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她忙找了个借口:“以后我就不忙了,可以三天两头给你打电话了。”
“你也别浪费电话费,长途贵得很哪。哎,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打长途电话,心疼得很,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生怕打电话的时候想不起来,又要耽误多几秒的时间去想,几秒钟就是钱哪…”刘丽珍回忆起往事,脸上浮现起笑容,“呵呵,后来啊,我经常打长途电话,一直都是这样,把所有要说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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