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晨昨夜风,对于武灵普而言,昨夜与二王爷武慈心的见面便如那星晨和风一般美好而和谐。
席上用的酒是红炉烫的竹叶青,所以只是喝得微醉,应月而邀乘星而归,武灵普回到家中时已是半夜,在他那位贤惠端庄的妻子的帮助下,上了床,想着他日后平步青云的景象,终于含着笑容,痴痴睡去,殊不知在这长安城的另一端,有人正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武灵普,武灵普,朕之前怎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承武殿后的一座偏殿,大梁皇帝武治正与人下棋,对手是个穿着粗布衣的书生,清瘦的身子,清瘦的脸,拢着发髻,黑色中带着一丝丝银白,一双眉毛微微扬起,左眉却是断的,仿佛被人砍了一刀,二人手谈十七把,胜负仍是**之数,不知不觉中,东方已开始泛出白色的光。
“圣上不曾听说过此人,自然是因为此人不值得被圣上听闻。”书生持白,取过一子落下,在棋盘上发出嗒得一声。
“你说你光拍朕的马屁也就算了,这棋局上为何还要让着朕?”武治一边说,一边提起宽大的袖子落下一子,堵了白棋几面生气。
打了个哈切,那书生微微伸展了一下手臂,说道:“臣说的话都是事实,至于这棋局上的事,是因为臣实在是太困了。”
“再困,也要配朕下完这一把,再说,你若早些投子认输,不就不会遭此罪过了么。”不知为何,皇帝的精神一直很亢奋,双目炯炯不见困意。
“那可不行,若是认输了,臣这方寸间胜人一筹的名头岂不是要被圣上夺了去。”
“当年棋圣入长安,你又是哭爹喊娘,又是在家装病,只为让朕把你调离京城,好不与那人对上,敢情这名头是你自封的不成。”
“那不是当年学艺不精,怕坠了圣上的名声么,”提起当年事,那书生既不脸红亦不害臊,开口便吹了起来:“若是现在,那棋圣还敢来长安,我定把他那个圣字去了,单留一个棋字。”
武治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在空旷却不冷清的殿内回荡:“当年父皇在世时,便说过,你们老陈家一脉单传,全是一个德行,吹起牛来臭不要脸,这下可好,连你那女儿的师傅,都被你挤兑上了。”
那书生跟着呵呵地笑着,又落了一子,悄无声息。
“算了,不玩了,这么打下去,永远也分不出个胜负来。”见棋盘上白棋的局势又被那悄无声息的落子扳回几分,武治便投子罢手,他自然明白,那书生的棋艺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以至于盘内的胜负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下,之所以打成五五之数,全是因为自己是皇帝的缘故,只是这臣子用心时,做皇帝的不方便胡乱插手,所以便与他对弈,逗乐一番,同时也考验一下他的演技。
见终于要罢手,那书生长舒一口气,亦投子还壶,正打算找个由头请辞,没曾想这皇帝殿下又开了口。
“只是不下棋了,又不是让你立马离开。”见那书生要走,武治收起了笑容。
“不知圣上有何吩咐。”见武治用了平日上朝时的严肃脸,书生便也严肃起来。
“朕有一个关于棋局的事想问你,不知你敢不敢回答?”
“既然是方寸间事,臣自然敢回答。”
“那么你便听好了,这与人对弈和用人下棋,究竟那一个更有意思。”武治的声音有些轻,好似随意的一提,却突然盯住那书生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睛里有精光闪烁。
于无声处听惊雷,那书生听闻此言,惊了半身冷汗,回想起先前被皇帝提起的那个无名小卒,他似乎察觉了近日在朝堂中那些轻微的变化,一抬头,发现皇帝依旧在看着自己,思量一番,规划了一下言语,然后说道:“与人对弈不过是文人雅客间的游戏方,寸间事做不得数,而用人对弈则是正真的大手笔,往往让人沉醉其间,难以自拔。”
“那么,你可有兴趣用这人儿来布一个局?”武治脸上笑容依旧,偏殿内的灯烛却开始摇曳,火光呼呼作响,好像有一股暗流涌动其间。
一句话,让那书生彻底明白了皇上的心意,小心翼翼得说道:“这是圣上的棋局,做臣子的当好那棋子即可,怎能越俎代庖,做那持棋之人。”
听了此言,武治似乎对那书生生出了更多的兴趣,再次将他打量一番,开口说道:“既然你有这么一份心思,那便要做到,且不可让朕失望啊。”
说罢,武治挥手,让那人退下,待那人走出偏殿后,他便笑了起来,心情很是愉悦,哼起了小曲,是楚地山水间的民调,被他那清和的声调哼出,有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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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鹿台再次醒来,她问了一个常人皆会问的问题“我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艰难的坐起身后,眼前又是一堆篝火,若不是这篝火远没有先前那堆温暖,她还以为这是先前那段对话的延续。
不过还是有段对话,因为有篝火,更是因为篝火的那一边还坐着一个人。
“你是寒原山?”车鹿台问道。
那人冷着脸,仿佛打死也不会说出半句话来。
车鹿台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在这寒原上,又是此番造型,除了寒原山,还能有谁。
“车鹿会那老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寒原山突然开了口,声音突兀宛如从山崖上滚落的山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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