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如今已没了吵闹,十分安谧,在他前方,星星点点地安置着许多独立的草木屋,这屋子外围大多有一圈围栏,里面有些燃着篝火,坐着缝制衣衫的妇人,一些小孩趴在地上玩耍,看到背着野兽尸体走进的男子,都露出欣慰之色。
这里是黑蟒族域的民村,相比陌北最开始看到的罗市显得淳朴安和,有种与世无争的平淡。
陌北走向自己的草木屋,沿路村民看到他,都欢喜而笑,向他打招呼,因为他的容貌清秀,朴实无华,深受喜爱,村民知道他是孤儿,不少人想收他做养子,可都被他委婉拒绝。
自从七岁那年,收养他的老伯去世,他就一直孤苦伶仃,直到现在,或许是他不想再承受丧失亲人的痛苦,所以宁可独自面对。
陌北回到自己的草屋,除下木弓背囊,拿出金纸和竹书,摩挲着下巴,又看了一阵。
“明日找卓老头问问,正好我也要锻一把乌刀,这次还是赖账,嘿嘿。”
盘算一会,陌北腹上滚出“咕噜”之音,于是拿起几块肉干,狼吞虎咽起来。
肉块填进,满是充实,连下六七块,他才美美地擦拭嘴角,露出满足。靠在床上,静静躺下。
“人生若一辈子这般清闲,也算幸事,连卓老头也说平淡是福,追名逐利,富贵所求……”
陌北喃喃自语,眼皮渐觉沉重,不觉地倒入梦想。
梦里他似看到了爹娘,看到了老伯,围桌而坐,欢声笑语,那是与世无争的安乐。
而这些美好画面,在一声嗡嗡的轰鸣下,刹那崩塌,滔天的黑雾翻涌出来,漫在他的脑海,他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天密布着黑云,雷鸣暴躁,似要坍塌一般。
在黑雾之下,遍布着无数尸骨,哀声遍野,鲜血流淌如江,染红了苍茫大地,那黑色翻滚的雾霭,也渐渐凝成血色,仿若吞噬一切的魔魇,奔涌在天地之间。
血雾远方,无尽尸骨之上,飘着一个模糊身影,一声苍老浑厚之音渐渐传出,响彻九天。
“仙骨为引,九天而造,一为生,九而灭,若九不灭,焚魔断仙……”
悠悠之声,低沉磅礴,却似有些竭力。
“众尔芸芸,逝……者魂湮,古朽为苍,十难为巅,妖……妖……”
那声音逐渐消沉,似话语为尽,很有不甘,最后随同那模糊身影也散在血色之中。
天空之上,漠然睁开一只眼,随即大地一颤,裂出一条深渊一般的缝隙,将四周所存一切,尽皆吸入。
陌北猛然睁眼,从床上坐起,冷汗岑岑,这梦他不只一次做过,梦境恍惚,却又很真实,那些话在他脑海萦绕,晦涩难明,像冥冥指引。
尤其声音最后的“妖”字没有说完,令他更觉奇异,他也只听过族里先知讲的一些关于妖不成文的传说。
妖乃万古之族,与仙并立,妖族好战,孤傲狂放,最终惹怒天威,被尽皆诛灭,不过是否真实,亦不可知。
细想之下,这些事情似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平淡是福,所以他懒得深究,干脆不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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