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贵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后,走进办公室。
他像往常一样,先打扫卫生,再倒上一杯茶,然后坐下来,看公社下发的“农业学大寨”简报,及各个生产队上报的有关劳动、生活情况汇报。
“报告!”忠南队长站在显贵办公室门外喊道。
忠南队长是朱家坪生产队的队长。除此而外,他还有一个职务,玉湖坪大队的文书。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不时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发达的肌肉,结实的身子骨,和面部完全不相协调。用健壮而英俊的庄稼人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进来!”显贵对忠南招招手说。
“忠南,有么得(什么)事吗?”显贵微笑着问忠南说。
“汤书记,完(我)今格儿(今天)有个(有件)重要的事,要给蔫(你)报告。”忠南表情严肃地说。
“哈……哈……哈……”显贵大笑着说。“忠南,蔫今格儿(你今天)是在跟完(我)演戏吧?瞧蔫(你)乃(那)神情。”
“真的很重要。”
“么得(什么)事,蔫港吧(你说吧)。”
忠南嗫嚅道:“事情是歹样(这样)的……”
“港哈(说啊),乃们回事儿(怎么回事)?”
“有人港蔫(有人说你)跟(和)梦华妹子有作风问题。”忠南硬着头皮说。
“哈……哈……哈……”显贵又大笑起来。
“汤书记,蔫晓等哒(你知道了)?”忠南疑惑地问。
此时,忠南队长疑惑不解。心想,显贵书记今天怎么了?干部的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大可以拘留,小可以免职,而他却笑得起来。忠南转念一想,是不是显贵书记早就知道了?如果这样的话,生产队的几个队干部就成了冤大头,昨晚为这件事,商量去,商量来,整整一个通宵,硬是没有合眼。
“忠南啊,蔫(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儿,显贵完(我)希望蔫(你)能改一下。”显贵书记微笑着说。
“乃(哪)一点儿,请书记明示。”忠南急切地说。
“凡事不要较真。尤其是对自格儿(自己)不理的言行,更要看得开,看得远一些。也就是港(说),人要大度点儿。乡里乡亲的,开个玩笑,取个乐,不要替(去)跟人嘎(和人家)计较。”显贵说。
“嗯。”忠南点头道。
“完昨晚些格儿(我昨晚)摔倒水库沟里替哒(去了)这件事,完(我)相信成均和喜二姥是纯粹为了取乐,没有别的意思。”显贵书记微笑着说。
“汤书记,蔫晓等歹个事哒(你知道这件事了)?”忠南疑惑地说。
忠南心想,昨晚算是白熬了一个通宵。
“哈……哈……哈……”显贵又大笑起来,说。“他两在完们(我们)生产队最集中的地方,又时说又是笑地搞表演,乃个不晓等哈(谁不知道啊)?”
忠南队长心里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见他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的,惊愕道:“啊——,完(我)乃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实,成均和喜二姥两个,人还是相当不错的。为人也很仗义,心地也很善良,说话比较幽默,做事还是算个认真的人。”
“汤书记,蔫(你)看人的眼光独到。忠南完(我)不想服蔫(你)都不行。”忠南说。
忠南队长说这句话,可不是为了恭维显贵,他说的是心里话。
“完们换位想哈(我们换位想想),一个二、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家里没得个堂客(老婆)管着,能在家里待得住嘛。”显贵微笑地说。
“是哈(是啊)。换作完(我)也一样。”忠南想了想说。
“他两个懒,也是歹个(这个)原因。”显贵书记继续说道:“他两昨格儿(昨天)乃个(那个)表演,纯粹只是哗众取宠,完(我)敢断定,他们没有任何恶意。既然歹样(这样),又何必替(去)小题大做,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忠南,蔫港(你说)是吗?”
“是,是啊。”忠南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说。
“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有乃(那)回事,怕么得哈(怕什么啊)?”显贵书记很坦然地说。
“嗯。完们(我们)大队的单身汉们,都娶到堂客(老婆)哒(了),他两个无论相貌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可是,就是找不到一个堂客(老婆)。”忠南若有所思地说。
“眼光的问题。”显贵书记说。
“眼光问题?”忠南惊奇地问道。
“是哈(是啊)。他们看得上的,人嘎(人家)姑娘看不上他们;人嘎(人家)姑娘看得上他两的,他两却看不上人嘎(人家)。这不,就成了‘高不成,矮不就’。”
“也是哈(啊)。”忠南点头道。
两人正说在兴头上,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咳”地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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