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走出困惑,看什么都是美好的。“轻过火”也不例外。
他在枝山供销社院子里,仰望着头,时而双手平举,时而双手呈“u”字型,感觉良好极了。
“覃主任,蔫替客房休息一哈(你去客房一下)。”刘卫东主任在二楼喊道。
“没事儿的,不休息哒(了)。”“轻过火”对刘卫东主任说。“蔫(你)喊覃娜娜到会议室替(去),完找她港事儿(我有事给他说)。”
“好哈(好啊)。”刘卫东主任说。“等哈完喊周主任陪她替(等会我喊周主任陪她去)。”
“嗯。替吧(去吧)。”“轻过火”说。
话说县联社办公室主任周自华,即使对覃娜娜有一万个不满意,但摄于“轻过火”的权威,他不得不自欺欺人做违心的事,强装心中的不满,虚情假意地、主动地向覃娜娜示好。
周自华他心里很清楚,“轻过火”只注重权欲,但不敛财。多少人给他送礼品,甚至是钱,都被他挡在门外。有些强行要留下的,只要等送礼的人刚出门,他就毫不留情面地把东西丢下楼去。久而久之,求他办事的人,再也不敢拿礼物或现金了。因此,像“轻过火”这样要权有权,要势力有势力,要背景有背景且不受贿、贪污的高枝,有多少人绞尽了脑汁,想攀附上,但都苦于没有机会。
他经常想,自己的父亲母亲,典型的“两脚抽出全是泥”的农民,能送他读完州商业学校,已经够了不起了,还能指望他们能为自己做什么呢。说真心话,如果不是覃娜娜看上了他,他即使再奋斗十年、二十年,也坐不上县供销联社办公室主任这个宝座。
“娜娜,蔫觉得蔫今格儿做得对么(你觉得你今天做得对吗)?”周自华嗫嗫嚅嚅地对覃娜娜说。
“自华,难道完港的不是实情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覃娜娜反问周自华说。
“即便是蔫港(你说)的实情,但也不能拒绝李昌均。拒绝他看乃块(那块)粉红色的的确良布料哈(啊)”周自华说。“他是消费者,蔫(你)是售货员。消费者永远是完们(我们)的衣食父母,蔫晓等不晓等哈(你知道不知道啊)。”
“少到完面前港大道理(少到我面前讲大道理)。莫以为自格儿(不要以为自己)是联社办公室主任,就有资格或权利来教训完(我),完不七蔫的乃一套(我不吃你的那一套)。”覃娜娜飞扬跋扈地对周自华说。“蔫跟完记好喽(你给我记好喽),若不是完跟蔫(我和你)谈恋爱,完不是小看蔫(我不是小瞧你),蔫(呢)一辈子都莫想当上歹个(这个)办公室主任……”
听了覃娜娜的话,周自华的自尊受到了强烈地挑战。但是,受到挑战又能把她怎么样呢?覃娜娜说的是实情,是大实话。
此时,周自华气得肺部都快爆炸了。但是,他没办法,只能忍。寄希望于结婚后,再报覃娜娜对自己的羞辱之仇。于是,他说:“娜娜,蔫乃们(你怎么)好话、歹话(坏话)都听不进呢?”
“蔫算个老几(你算什么)?完要听蔫的(我要听你的)。”覃娜娜骄横地对周自华说。
虽说周自华已是满腹怒气,但还是装作没有生气的样子,微笑地说:“完当然不算老几(我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别忘哒(别忘了),完是蔫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夫),有权利,也有义务,对蔫(对你)矫枉过正……”
“周自华,蔫(你)再b腮的话,当心完把蔫甩哒(当心我把你甩了),蔫信不信(你信不信)?”覃娜娜蛮横地说。
“信,完信(我信)。”周自华连连说。
“既然信,蔫(你)就给完(我)立刻住嘴。完(我)不想再听见乌鸦的声音!”覃娜娜厉声地吼着。
此刻,周自华进退两难。想离开覃娜娜的宿舍,但怕喜欢护短的“轻过火”,看出端倪来,对自己不利。他是办公室主任,心里自然明白,现在正是县供销联社中层干部们,三年一调整的时候。可是,如果继续呆在覃娜娜房间,他又该怎么做?他真的不愿意再多看她的那一张脸。
周自华和覃娜娜这对恋人,谁也不搭理谁。
房间里,安静得像没有人似的。
周自华在情感和前途面前,他选择了前途。为了前途,他狠心地选择了与初恋蔡红梅分手。
当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周自华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蔡红梅。想她的那种痛,就像撕开一个伤疤的时候,那种疼痛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同时,也像当你画了一张没有眼睛的画像时,那种失落只有他自己体会。多少次,他像迷失在人群中的一个流浪者,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无数次的,来到和蔡红梅在一起的那个广场。可是,当他站在广场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影子是孤独的,一切的一切,只有自己能体会。
两年来,周自华无法忘记对蔡红梅的思念。这思念不能在白天,依旧在深夜。依旧在月光的隐射下,显得依然清晰自如,上演着一个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起初的誓言,在红尘的淹没中没有了音讯;结局,在岁月的抽打下没有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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