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目清秀,说这句话,竟带了几分怅然的意味,几位等着他说些豪言壮语的大人一听,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
闻楚似看出他们的心思,继续道:“照道理,父皇将瞻封到锦城,是希望瞻有所历练,为国尽力,瞻岂无此心?”他微低下头,面露忧色,“但,不瞒各位大人,瞻素来气血不足,从前在京城倒还好些,这几日到了锦城,却觉越发严重了些,故瞻虽是一地封王,却着实无甚精力管理锦城诸事,以后,怕是仍要劳烦各位大人。”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无一不是劝词,“王爷乃锦城之主,无王爷号令,我等如何行事?还请王爷尽力承担,使我等不致惶恐。”
本以为只是谦让之词,不想苦劝三番,闻楚听着,依然摇头,十足的有心无力的样子,他们再劝,闻楚便叹,“本王岂无为民之心,实在是无力操劳啊。托付之词,实非谦让!”
“这……”
几位劝得都没词了的大人惶惶四顾,也不敢应。
闻楚便皱了眉,似是极勉强的,“好罢,诸位若是实在心下不安,就仍将诸事汇报给孙大人,不决之事,再告知本王,如何?”
孙庭业骤然被提及,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他实在是看不出,锦城王这番让权之词是真心假意,犹豫之中,闻楚看向他,眼带希冀的,“孙大人,本王说的,你可赞成?”
这下子,孙庭业觉着是没假了,再要推脱,倒显得他不愿效力似的,赶紧诚惶诚恐地跪下,“老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王爷重托。”
闻楚点头,眼角余光中的言穆毫无动作。
他放柔了声音,“既是如此,孙大人就请起吧,尝一尝桌上的饭菜,府中的厨子,可都是本王从京城带来的。”
孙庭业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谢王爷。”
酒宴开动,虽然多有拘束,气氛倒也算和睦,没吃几口,闻楚却忽而神色一变,放下了筷子,额上的冷汗极快地冒出。
几位大人低着头倒是尚未注意,言穆却早将他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见他神色有异,立刻低声问道:“王爷可是乏了?”
孙庭业咽下半口汤,也发觉了他的异常,心说这锦城王爷的托病之言难道确是真的?当即识相道:“王爷若是乏了,大可进去休息,千万不要勉力支撑。”
闻楚勉强一笑,声音漂浮,“本王确实有些乏了,诸位大人自便吧,韩碣会照顾好各位的。”
他站起来,身子微微有些摇晃,言穆探过一只手来扶住了他,触手冰凉。
“王爷小心。”
闻楚点点头,离开了他的手臂,步伐虽缓,不失沉稳。
这儿不是京城,但他还是依着从前的习惯,下意识地往书房去,仿佛那一方散着墨香的小小天地,才是他的归宿。
进了房门,却终于支撑不住,几乎是倒在了软榻上,瑟瑟发抖。
言穆后脚迈进门里,转手将门关上,看他面色白得发青,几乎真如冰雕玉琢的一般,让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也骤然下降。
“怎么又发作了?”他将他整个搂进怀里,丝毫不顾他身上让人悚然的寒气。
闻楚抓住他的衣领,勉强维持却又显得不以为然,“又不是第一次突然发作了。”
言穆皱眉,三年前他来到他身边,身上便是带了这寒疾的,这三年来他想尽了法子,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试了多少方子,皆称无法可解,只有偶得得那位神医,可开出些抵御的方子,每次病发服一丸。
原本只是三个月发作一次,近来,倒是越发不规律了。
御寒丸乃是从京城带来,那位开药的仁恕先生再三吩咐,这药需得贴身存着以保持药力,却又不能放在病主身上沾惹寒气,否则,药效便要大大的减弱,所以言穆向来是放在自己身上,此时取出来,木制的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
取出一丸来,闻楚迫不及待地含进嘴里,一股温热便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快要冻僵的身子放松下来,言穆的手不断搓揉着他的身子,好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
只有这个时候,他的抚摸才是不带□□的。
闻楚疲惫地笑笑,放任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歹在发作之前交代完了事情。”
那人的声音就在头顶,“你做得极好。”
“真的么?”
那人轻柔地抚过他的面颊,声音闷闷的,吻在他的额头,“真的。”
闻楚呼出一口闷气,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王爷,说他做得极好……
眼皮那般沉重,他努力想维持清明,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昏沉睡去。
言穆低头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脆弱的阴影,好像一片冰凌,随时都会融化。三年了,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怎么那么多锦衣玉食都不能将他养得健壮些呢?
言穆静静地看了他一时,缓缓将他放在软榻上。
离开他的刹那,睡梦中的闻楚似是蹙了眉,却又在薄被的覆盖下重新舒展。
博山炉燃起有助安神的香料,房门开合,归于寂静。
韩碣疾步而来,“王……”
府中的人手尚未全换成心腹之人,言穆目光如炬地扫他一眼,他便低了头,改口道:“言,言公子。王爷如何了?”
“无碍。”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韩碣,我要出去一下,你在这儿守着他吧。”
“是。”
言穆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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