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是开的,殿门没开,门外的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在门口上报:“禀圣上,宸王到了!”
“朕忙着呢,让他在殿外候着!”殿内立刻传出了广文帝怒气冲冲的声音。
小太监的脸立刻皱上了,回头看了眼殷秋离,什么都不敢说,只敢示意:您看!
殷秋离也没示弱,朗声道:“皇兄,是您下令要见人,事到如今,您不能反悔。”
“朕就是反悔了!当初怎么就糊里糊涂答应了?”广文帝说着气话,愣是不开门。
殷秋离刚想辩一句君无戏言,有人比他抢先了,急冲冲往里一走,撩襟跪地就道:“父皇,君无戏言!这事既然是您答应的就不能反悔!”
来人是太子殷洛云,一早奉了命等在一旁做和事佬。
他的话一出,广文帝更气了,随手拿了东西就往地上摔:“你来掺和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父皇!您和皇叔,一个是我父,一个是我叔,都是我的至亲。你们有事,我怎么可以旁观?”太子满怀深情的说道,还特意用上了“我”字以表亲近。
广文帝似乎被戳中了心中软肋,故意停顿了一会才骂殷秋离:“你看看,侄子都比你懂事,懂得亲情!你呢?就知道气朕这个皇兄。”说着广文帝重重敲了下桌子,“进来吧!”
殿门遂打开。
殷洛云忙回头向殷秋离示好,请他进去,结果话没出口,被林楚给惊艳到了,傻愣在原地,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好美的人儿!是我的那该多好。
殷秋离深知太子劣性,此人极其好色,又素来喜欢不择手段,林楚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不能坏在太子手上,便忙道:“侄儿,这回叔记你好,谢了!”
太子赶紧回神:“您是我皇叔,应该的。”
“那我进去了。”殷秋离牵着林楚的手进了殿。
林楚乖乖任殷秋离牵着,仿佛一尊提线木偶般,看得太子又是一阵心动,搓着手在外头小范围徘徊。他和广文帝有约定,暂时不进去,看情况进来添油加醋。
“跪下!”广文帝怒喝殷秋离。
殷秋离没对着来,扶着林楚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了。
广文帝更怒了:“身为你的皇兄,朕自问这些年尽到了兄长之责任,还对你寄予了厚望。你倒好,给朕整出这么档事来?你让朕以后如何去面对朝臣?难道让朕去告诉他们,朕有眼无珠,连个皇位继承人都看走眼?”
广文帝这话看似斥责,实则是陷阱,要想坚持己见就等着放弃继承权。
殷秋离自然清楚,虽说今日他绝不会败,但也不能一上来就被人压制住,便避重就轻打起感情牌:“臣弟多年来受皇兄之爱护,心中一直感激。”
“感激?这就是你的感激?”广文帝指着林楚怒问,他的目光触及林楚,也微愣了一下,不得不说,殷秋离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皇兄息怒,您与臣弟乃骨肉亲情,臣弟与他乃情投意合,两者皆为真情。真情与真情之间怎会有冲突?”
广文帝一听更怒了:“你竟将朕对你的爱护,与他相提并论?”
殷秋离忙道:“皇兄错解了,臣弟的意思是两者一样重要,并无比较之可能。”
殷秋离说得声情并茂,林楚听了心底暗嘀咕,这诡辩的境界真是高。
广文帝知道今日之事目的不在于此,不能跟着殷秋离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更何况他的辩才远不如对方,便果断结束话题,道:“朕之真情被你视为流水,朕认了,那你说,这件事朕该如何跟朝臣交代?”
殷秋离一笑:“交代有何难?西洛律法、皇室法规上皆无规定王妃不得为男子,既然不违法,为何不能答应?”
这确实是法规制定者的疏忽,世人潜意思认为妻妾都该是女子,只有特殊爱好之人会认为是男子,故而制定时并未特别言明妻妾必须为女子。
广文帝在事发后命人查阅过典籍,清楚这点,不过他的目的在于答应,而不是不答应,因此也为多加注意,殷秋离提及,他直接将想好反驳之词说出:“确实无此规定!但若轻易答应,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你可担待得起?且不论身为皇族有责任延绵子嗣,就论万一国人效仿,西洛子民锐减,伤及国本怎么办?”
“这有何难?皇兄下旨奖励生育即可。”殷秋离早已思考过此类问题,有奖自然有人去生,也就无人去效仿了。
“那你呢?万一朕将皇位传于你,你却无子嗣,百年后怎么办?别跟朕提过继,过继子是不能登基的。”
这是西洛皇室的一项奇怪规定,因其史上出过好几桩因过继惹出的动乱,因而皇室才有规定,允许过继,但不允许过继者登基,同时也添上了允许同胞兄弟继位的规定,以防皇帝无子嗣而断代。
其实胞弟登基的危害性对比过继子登基也就半斤八两,前者登基往往是盛年,利于皇室掌权,但不利于前代帝王的其他子嗣。后者登基之时大多年幼,无根基,不利于掌权,容易被把持。在皇帝被把持和皇嗣被残害的选择上,法规制定者选择了后者,认为权力稳固更为重要。
这个问题最佳解决方式是多娶几个便是,但对殷秋离来说不行,他明言过对林楚忠贞不一,唯他不娶,若是因子嗣问题改变初衷,岂不是笑话了。
当然这也难不倒殷秋离,他早已有应对之法。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广文帝没给他机会回答,而是直接将冒头对准了林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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