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你输给了我三回。你要捣三七二十一日的药,若再输一回,你这个月就不用干别的了。”沈长易低头看着自己的账本,不仅眼角,便连嘴角都挂了笑意。
“好!”沈寂溪面色一沉,竟也有三分破釜沉舟的气魄,道:“为了青山不改,为了绿水长流,我便再与你赌那最后一把。”
沈长易拉过对方的手,翻开手掌看了看,道:“这才第三日,便磨出水泡了,你爹回来又要不依不饶的了。”
“胡闹!”沈寂溪煞有介事的学着自己老爹的语气和神态,逗得沈长易忍俊不禁。
“每个月只赌一样东西,说好了的。这个月我说了算,你可别想抵赖。”沈长易看对方装可怜的样子,便知对方又要放大招了,只得先发制人。
沈寂溪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撸起了袖子叉腰道:“不抵赖。我便再与你赌一把,只消我一日之内不在你面前开口讲话,你便任我驱使。”
“痛快!成交。”沈长易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暗自算计着,待明日之后,可以给店里捣药的伙计放一个月假,又省了一笔银子。
入夜之后,整个郡城都渐渐沉入黑夜和寂静。
沈寂溪揣好火折子,提了未点着的灯笼,又在院子里寻了个小号的竹篓子背上,悄么叽的从医馆后门跑了出去。
他一溜小跑直奔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沿着羊肠小道走了一段,他点着灯笼,舍了羊肠小道钻入了密林中。
在密林中寻了半宿,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灯笼早就灭了,沈寂溪将挽起的袖子撸下来,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然后寻思着自己是该放弃还是继续寻找。
想起手掌中磨出的水泡和沈长易得意忘形的嘴脸,沈寂溪着实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对方好几遍,但望了望无边的黑夜,他依然忍不住心生退意。
可是想到李员外家的姑娘,沈寂溪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暗骂。
仿佛觉得暗骂不能出一口恶气,不由便骂出了声:“这肥得流油的王阿婆,尽是喜欢操一些没用的心,我自己的老爹有没有人暖被窝,跟别人有毛关系。”
“那李员外家的姑娘,我知道她是方是圆?万一比王阿婆还要厚实,那我沈家再家大业大也不够她吃的呀。”
“嗷呜~”一声狼叫,吓得沈寂溪一个激灵,忙收声。
过了半晌不再有狼叫传来,沈寂溪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小声嘀咕,不过这回嘀咕的对象不是王阿婆。
“没有狼,没有狼,没有狼。”
“为了青山不改,为了绿水长流……沈寂溪,回去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沈寂溪脚下却没停,依旧踩着荆棘丛生的腐叶,在密林里穿行。
在沈寂溪身后的树上,卧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在夜色中居高临下远远的看着沈寂溪一路走来,对方骂王阿婆和李姑娘的话,他都听了个全乎。
“什么人,出来。”沈寂溪突然回头,对着背后的黑暗大吼道。半晌没听见动静,他又神经兮兮的道:“再跟着我,小心有你慌张的时候。”
那黑影没有动,他心知沈寂溪多半是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而不是发现了旁人的存在。
果然,平复了心神,压抑住心底的不安,沈寂溪回身便继续在黑暗中摸索。不过这次总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沈寂溪绕过两颗大树之后,便在黑暗中望见了几处幽蓝的光点。
他向着那处光点发足狂奔,也顾不上摔倒时扎了满身的荆棘,待他靠近了那光点,便发现那些幽蓝的光点来自几株植物。
沈寂溪摘下竹篓子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跪在那几株植物旁边,近乎虔诚的伸手摘了一片叶子,然后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叶片的形状,随后闻了闻,面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对不起了李员外家的姑娘,我沈家的门你恐怕是进不了了。”沈寂溪说着将那叶片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吞了下去。
喉咙片刻间传来一阵麻痒,随即是火辣辣的疼痛,沈寂溪跪在地上一边深呼吸,一边暗自骂着王阿婆和李员外家的姑娘。
那黑影远远的望着沈寂溪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起身跳上了更靠近对方一些的另一棵树,似要做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动作。
好在沈寂溪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不消半晌喉咙便恢复如常了。
沈寂溪试着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咧嘴窃喜了片刻,然后将背篓摘下来,放到脚边,倚在旁边的树上闭目养神。
失语草,夜有幽光,或蓝或绿,食之可致人短暂失语,或伴有其他症状。
沈寂溪摇了摇脑袋,思考着其他症状会是什么。
望着漆黑的夜色,沈寂溪一边忐忑的猜测着“其他症状”,一边抱怨着黑夜的漫长。
那失语草需得日出时采摘,方可在日后长期保留其功效。沈寂溪想着来日方长,多备一些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于是他不得不守在这里等天亮。
“呜……”一声压抑的低吼传来,沈寂溪心里一凉,想骂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在他的正前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狼。那狼早已做好了攻击的姿势,好似正在判断进攻的时机。
黑影此刻离得近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出手帮这少年。
“啊!”沈寂溪张嘴无声的大叫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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