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前几日同几个生意朋友去打球,恰说起新青年之择偶观。倒有人讲,必要“诗人或诗人崇拜者”,再不济也要“新时期的诗艺家”,他忍着笑,狗屁倒灶什么东西。
杨振泽看着杨璧成,心里想了一阵新青年之择偶观,绕来绕去只想掀开他的嫩皮,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第三章
杨振泽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拿捏住杨璧成也只是轻轻巧巧一两日的事。他晓得不能拿对待摩登女郎的热切态势对付杨璧成,烤化了是好事,万一把人烫跑了,着实得不偿失。毕竟杨璧成还有似模似样的一层壳子罩着,是很清冷自持的样子,不可唐突。于是先领他去了咖啡馆,静谧的藤萝隔开雅座,杨振泽与他坐在一边,掩映之中仿佛缠绵温存到极处的一对爱侣。杨振泽忍下了心思,表现得毫无冒犯之意,温存而和善有礼地对待他,仿佛诚意地认下了这个哥哥。
杨璧成先头如坐针毡,但到底还是学生气性,抵不过杨振泽生意场里带来的力道,三两句话被套了个精光。他的人生,是苏州白杏河边二十多年的孤僻清冷,在梦里放歌四海、奔腾大荒不成,这不是文人的太平世道,又没有预备“生平不幸,辞赋大幸”的大觉大悟,最终只能抱着一颗温吞仁心,往东洋学医去了。杨璧成自小被祖父母抚养长大,父亲和兄弟这个概念是没有的,或者再加上一个母亲,也俨然不过是佛堂里终日念经的女人,仿佛除了他自己,她与红尘没有关联,已成了一尊不受烟火的神像。杨璧成终日受到她的洗礼,也差不多成了同个样子,将怯懦的柔软都藏在内里,不让旁人看到。
一场温言软语之后,杨振泽驱车送他回家,替他把咖啡店买的小西点放到桌上,随即出门谈生意。秦三小姐坐在米色的垫子里,被不同的艳丽布头拱卫着,高高在上地听裁缝殷勤介绍时下流行的款式。因为提到了莎莎订婚,必须要拿出点精神头来,无必要在杨璧成之事上多纠结下去。有青年人的喜事,预示着太太们也要订新旗袍和首饰,从没听说谁穿着旁人见过的花样往里头走的。
“这个样子倒还可以,太太皮肤白,灵光的。”裁缝指着图册上的样子,小心伺候着他的生意。
“不行。婉桢有个裙子,花纹差不大多,人家要一眼看出来的。”秦三小姐说着,随意一仰头,就瞥见了杨璧成,于是视若无物地晃了晃耳坠子,手往发卷上一抚,平静地埋了回去,“那个蓝色的,照样子,叉子开低点……欸,等等。”她又换了主意,“算了,也未免太花俏,深一点的色,有伐?”
秦三小姐这样无非是摆杨太太的谱,表明自己很忙。上午裁缝要来,没有时间搭理杨璧成。下午珠宝行要自己搭黄包车去的,那就更加没空与他说三扯四了,何况不论现买还是定制都很费时间。再说寻常人家的当家太太,也没有与这种不是己出的“儿子”过多攀扯的道理。所以秦三小姐极快地想通了,喊来阿菊,在耳旁交代一句。“中午往客房里送一份饭。”显然是不愿意与他同桌的。
杨璧成立了一会,不动声色咬了咬唇,拎着水果馅饼,大大方方唤了一声“秦姨”,随即回到屋子里去。彼此都心知肚明不会有回答。
到夜里杨振泽回来,已是晚上八点多。外头飘着一股冷而甜腻的金桂香,就种在杨家后院里,还是苏州引来的种,只活了几株,现在扑扑洒洒,连味道也生出了漫天盖地的意味。他折了一支饱满的桂,捏在手里。一进门,刘妈迎上来,指指昏暗的里屋,小声说:“太太下午逛的街,已歇下了。”杨振泽点点头,刘妈又说:“内个……少爷,在沐浴。”不好喊大少爷,也不好直接喊少爷,想来想去门口加两个支支吾吾的字,可说全了杨璧成尴里不尴尬的身份。
“没事,你也歇吧。”杨振泽心里一动,对这个大哥他还是很上心的。尤其在未尝到之前,更加想得忍得,抓心挠肝。刘妈不知道少爷的算计,收拾了桌上的冰品碗,轻声走了。
杨振泽拎了一瓶果子露酒,桂花夹在指尖,走到楼上,心安理得在沙发上坐下。远处的夜幕是苍蓝的颜色,再往近就被灯火染成霓虹,汇在车水马龙之中,看不清了。黄包车歇在灯柱边,和狗蹲在一起,有些月下孤影的寂寥,桂的气味就在屋子里喧宾夺主。
他轻轻推开浴室的门,就像风这样做的,而不归责于杨振泽本人。水滴细密地喷洒,杨璧成苍白细长的指节握着方巾,顺着颈子往背上擦。一股似橄榄又不似橄榄的皂香从里头溢出来,和桂混在一起。热气蒸腾间,杨振泽打开樱桃色的果子露,隔着水雾透过一片冶艳入骨的洋红,舔了舔嘴角。
他想不到大哥竟有这样的好身段。
平日里包在肥厚的裤子和马褂里,只显得苍白而纤瘦,如今一看,却是别有风韵的妖气了,就像他自己知道这样能撩动人心。他想着聊斋里那些花妖狐媚,道士真是欺世盗名,他们晓得妖有多可爱,也晓得他们一个两个都是销魂的滋味,所以日日喊着捉妖,其实都背了世人拎回床上去自己受用。想到这里,杨振泽忽然生出了金屋藏娇的荒唐念头,自然只是想锁这一刻的春景。
他顺着杨璧成的窄腰瘦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终于成了一个荤腥qíng_sè的念头,这样瘦不好看,等……之后,他要让他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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